毕竟平喜楼是两文钱收一个,他们是十文钱,那些过来送瓶子的小厮们自然选择价高的,然后跟府里两文一个的价格,然后就能私吞中间八文的差价。
若不是跟平老板熟悉的朋友发现此事,现在还是满街找人呢。
毕竟春安城这样大,这又不是什么强盗劫匪的大案,官府怎么可能挨家挨户搜查。
好在知道他们瓶子怎么来的,顺藤摸瓜,总能找到他们的住处。
今天天还没亮,平喜楼掌柜就带着伙计们去抓人了。
那处宅子住着五六个人,两个年老的妇人被雇来洗瓶子,剩下的两男一女做假酒。
那酿酒的环境简直吓人。
现在都八月底了,竟然还有各种虫子,酿酒的工具都不舍得洗,哪里都脏乎乎的。
他们倒是不在意,本就做假酒了,还怕什么。
重点是,那也不是酿酒,而是买了十文钱一升,也就是三斤多的酒,开始勾兑。
厉害了,古代都开始勾兑了。
然后煮过的糯米水兑里面,还加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反正看着白白净净的。
听着平老板的描述,纪彬立刻道:“别,别说了,你还让我喝了一杯!”
平老板见他这才有点少年人的感觉,笑道:“我也喝了啊,谁知道是这样做出来的。”
他平老板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酒啊!
上次去纪彬那,他可是参观了酿酒坊的,里面那叫一个干净,抹布都放得整整齐齐,什么物件都很干净。
而且那地方山清水秀,这才是酿出美酒的环境啊。
纪彬坐下,就听这些人苦苦哀求,说自己一时糊涂才做了这样的事。
平老板等着纪彬过来,这才开始让人审问。
出来的结果让人咋舌,这些人陆陆续续收了五千七百多个瓶子,认真模仿上面的字迹,努力把做出来的假酒跟真酒颜色一样。
只能说,幸好这是乳白色的酒,若是跟其他酒一样,那更好模仿了啊。
这五千七百多瓶酒,竟然卖的只剩下两百多瓶。
短短一个半月时间,竟然卖出了五千多瓶假酒!?
这个数字让平老板都有些咋舌。
不过也正常,这酒如此火热,谁不想尝尝呢,可这一尝,不就被骗了啊。
这些人做假酒的成本也挺高,一瓶成本十一文呢,当然了,主要成本是在瓶子上。
可不少人就是为瓶子买单,谁也没办法。
纪彬道:“想喝酒的人真的很多。”
想喝好酒的人更多。
其实说到酒,算是很奇特的产物,毕竟在他所知的年代里,不管身处何地,不管什么时间,酒总有出现的空隙。
别说现在官方不禁制,就算禁制了,偷偷酿酒的也大有人在。
在他那个年代的有个国家,因为禁酒令的出现,甚至出现了走私□□,就是为了走私酒产生的,之后因为这些□□,还引发更大的灾难。
可能这就是普通人解乏最简单的方法吧。
现在他们所处的宿勤郡春安城,乃至下面的邑伊县,几乎连年丰收。
再加上战乱平息,治下有方,税收也不重。
不说家家都有余粮,但地主乡绅手里的粮食可太多了,酿酒成风,也跟此有关。
也因为如此宽松的环境,所以南军国的商业才会比较发达。
纪彬虽处于这个时空,但估约莫,这个时代也算中兴?
话说回来,纪彬开口道:“你们卖一百文一瓶子,但是平喜楼的价格是三钱银子,也就是六百文,难道不会有人怀疑吗?”
领头那人哭着道:“怀疑是怀疑的,可谁不想尝尝传说中的黄桂稠酒呢,大多人都想占便宜的。”
这也正常。
可占便宜吃大亏这种事,可是屡见不鲜。
不过他们占便宜,倒是让这几个人挣了大钱,一个半月里,竟然挣到两百多两银子,若不是将他们找到了。
他们避避风头,说不定会继续做。
平老板啧了声:“他们已经准备跑路了,这是路引。而且带着你的瓶子一起跑。”
纪彬一看,这路引上的地方,竟然是宿勤郡?
他们要跑到宿勤郡卖假酒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
纪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真的幸好被及时抓住,不然宿勤郡真酒还没到,假酒市场就来了。
以后若是想去那卖黄桂稠酒,那就没戏了啊。
这些做假酒的也太狠了。
这些人一口一句:“没办法,黄桂稠酒实在太好卖了。”
“是啊,我们怀疑里面装上水都有人买。”
“没错,现在哪个诗会,哪个宴会上,都是这个酒,大家都眼馋啊。”
“对,想附庸风雅的,不止真正有钱的人。”
“还有些是尝过真正黄桂稠酒味道的,想买第二瓶又买不起,所以找到我们。”
“不少人都是将信将疑的,可太想喝了,谁让黄桂稠酒太好喝啊。”
啊?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啊。
纪彬反正脸都红了,怎么都像在夸他。
纪彬轻咳道:“没有的事,不过是普通的甜酒而已,大家不要这么说。”
平老板都笑出声了:“你是真不知道这酒有多受欢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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