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等到明年,他就会被召回汴京休养,再给个品级高的闲官,然后安稳致仕。
所以宿勤郡的政绩,跟他关系也不大。
这只是他退任之前收集下面的信息,回到汴京有的说,给下任也留些能用的消息。
所以房知府的态度应该也是可有可无。
谭刺史想尽力促成此事,只怕是他真的想为下面县城做些什么事。
只能说有个摸不清心思的上司真的很难搞。
王知县听着他们两个争论,觉得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道理他不懂吗?
他懂的啊。
只是不知该怎么抉择的好。
纪彬到了之后,一直没说话,王知县道:“纪彬啊,你也见多识广,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王知县一开口,两个幕僚停止争论,一起看向纪彬。
他们倒是不觉得问纪彬有什么问题,别人可能看不明白,但他们却知道纪彬多有能力。
问这样的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啊。
纪彬来的时候心里就想过此事,这会朝知县拱手道:“草民斗胆问一句,刺史大人跟知府大人,在咱们邑伊县要待多久?”
王知县道:“最低五天时间,若是有事,那会不好说了。”
毕竟按照原计划,他们四月初才会来邑伊县,现在才三月二十二,这些人就到了。
可见时间这事不会规定得很死。
纪彬开口道:“两位先生说的话各有道理,若是两种方法都用呢。”
纪彬这么一讲,大家眼神更专注了。
其实很简单,不是摸不清上司的心思?那就等摸清之后再做决定,明日去城迎房知府跟谭刺史,第一日定然是让他们歇息的。
第二天再带着上司们在邑伊县转转,两天时间,大概能看出两位的处事方法。
谭刺史的态度不用讲,他自然是想让知县们提要求的。
主要是房知府的态度让人不清楚。
跟房知府接触之后,若是好说话的,那就提,不好说话的,全程规规矩矩巡查。
等纪彬细细讲了,王知县眼前一亮。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啊。
先静观其变,反正两种方式他都安排好了,可以随时改变,中间灵活点,绝对没问题。
王知县欣赏地看向纪彬,果然是个聪敏的年轻人,就是最近风评有些不大好。
王知县提点道:“不错,你这个方法很好。”
“对了,我见你家又买了四百亩良田,是准备种棉花吗?这东西可不好种,你要谨慎些,不要吃大亏。”
作为知县,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可是知道,很多想种棉花的,种子都没到手,钱已经赔进去不少。
纪彬认真道:“草民从宿勤郡周家,请了姓焦的农人,由他来指点,成不成的,也看天意了。”
焦农人?
王知县更欣赏纪彬了,竟然能请来这位。
姓焦的农人在京城都是座上宾,更不要说他们这种偏远的地方了。
王知县摸摸胡子,看看自己任下的百姓,多让人省心啊。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王知县又道:“不错,安心务农,是民之根本,你做买卖赚钱,也没忘记田地,这是好事。”
“只是听说你与你家父亲有些误会?这种事要尽快处理,家和才能万事兴,旁人也不会念叨。”
这就是提点了。
而且王知县都知道此事,可见外面怎么讲的。
纪彬笑着感谢,又道:“多谢知县老爷关心,草民家长辈已经训斥过我,最近买的良田也是父亲在管,家中已经无事了。”
只能说幸好处理及时,这让王知县轻轻点头,又夸他在家乡办私塾,这样极好。
这些夸奖在旁边人听来,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这是知县啊,而纪彬只是个小买卖的。
有了知县这些夸奖,想必纪彬在县衙里混得更开。
闲谈结束,纪彬也就从知县家离开了,而知县的幕僚们则根据纪彬提供的方法,开始重新规划明后天接待上司的事。
柴尺送着纪彬跟柴力离开,出知县家的时候松口气。
他虽说受到知县重用,可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头一次参与,可见知县对他的信任更深了。
这是好事啊。
这会天色已晚,柴尺干脆请纪彬去自己家住。
毕竟纪彬自家的杂货店也是没空房了,现在里面三个伙计,自然是不够住的。
纪彬摆手:“你家有女眷,也不方便。我还是住旅舍吧,柴力回家住好了。”
柴尺笑:“怕什么,我爹,还有我,柴力都在。家中母亲,小妹,还有我娘子,你也都见过。”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柴尺又道:“不行你住蔡运家中,他家钥匙就在我那,直接开门进去,他还欢迎呢。哪能让你住旅舍。”
这好像更对了。
蔡运就在城北修桥,晚上也是回家的,纪彬去住,他欢迎都来不及。
估计纪彬还要在邑伊县多住几天,听王知县的意思,应该会让他混在小吏里面,算是做个陪同。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王知县笑着说纪彬生得有些好,放在小吏里面也很扎眼。
当然了这是开玩笑,就算扎眼也会跟着的。
可见王知县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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