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彬则是去找詹明跟柴力,顺便看看自家棉花。
不是地里的,而是收在纪彬租的空房里。
村里今年不少人盖了新房,旧房子就空出来,被纪彬租下来当仓库。
也用不了几天。
毕竟他家有房子啊,只是如今腾出来给春安城来的人住而已。
不过这个当仓库的房子距离木石桥很近,棉花经过木石桥,就能送过来,其实也挺方便。
现在这里正在准备把重量算一下。
这种大事,纪彬肯定是要在场的。
之前一亩一亩收下来,只是大致算了斤数,如今收下来之后,还有剥絮,捡棉花籽的工序。
这里要说的是,棉花摘下来一斤,不等于就能做一斤的棉花被。
刚摘下来没去籽的棉花,叫籽棉。
等把籽去掉,只剩大家常见的棉绒,也就是被子里那种东西,这个叫皮棉。
而籽的占重,基本在百分之六十到七十。
也就是说,一亩棉花摘下来的产量在二百斤,那最后到手的,能做成棉花棉衣的,只有六十斤到八十斤。
这个六十到八十斤的产物,才是大家最常见的棉花。
不然怎么说这东西金贵呢。
纪彬反正已经知道种棉花有多难了。
可是按照去年的市场价四千文来说,一亩地就按最低的六十斤产量来说。
也能卖到一千二百两银子。
可纪彬有四百亩地,全按去年的价格,这些收入能在四五十万两银子左右。
毕竟棉花是按两卖的,去年一两四千文。
艹。
好暴利。
纪彬头一次骂了脏话,这还是只在心里算了下。
不过具体的棉花斤数还没称出来,今年具体的价格更是不太知道。
就算是价格没去年那样高,种出来的棉花也有詹明一半。
可这东西转转手,就是几十万两银子,谁能坐得住?
詹明的眼神也透出狂喜。
之前虽然知道棉花挣钱,可真的看到这些东西,才明白他们到底用了一座什么样的金矿。
就算真正售卖的时候,再去去其他成本。
那也是足够可观的数字。
要知道纪彬昨天一年,也就挣了一万两银子。
当然这个也就用的有点凡尔赛。
可是第一年种这棉花,就能收益这么多,只能说不愧能掀起棉花狂热。
棉花值得啊。
纪彬跟詹明在等着称重,现在收下来三百亩的棉花,一一捆起来称重,最后再加起来得出一个籽棉的数字。
现在全都是籽棉,毕竟去籽也是慢活,要慢慢来。
他们在这称重,另一边的宴席都快开了。
但纪彬跟詹明,以及纪老爹他们,真的对雅集的宴席没兴趣,只想知道重量。
等到最后一个数字加起来,终于有了结果。
四百亩田地,摘了三百亩。
三百亩地,一种收获了五万八千四百斤籽棉。
等把籽去掉,就能得到两万斤左右的皮棉,也就是棉花绒。
两万斤啊!
冷静冷静,不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吗。
人要保持冷静。
不过这会只有纪彬,詹明知道这些棉花具体的价值。
大多数人也就猜个大概。
可他们却明白,这东西定然值钱!
可纪滦村的人却是没人敢动的,现在全家老小都靠着纪滦村两个作坊,一块田地挣钱。
若是惹了纪彬,那会有好下场?
看看纪彬的继母跟继弟不就知道了。
到如今也什么事都不能沾。
不等纪彬说话,纪老爹已经给做事的人立下规矩,若是发现谁偷偷拿了,用了。
别怪大家不客气。
纪彬看着还和善,可没人相信他是真的和善。
称重之后,纪彬跟詹明也就出去了,这库房的门锁好,钥匙也只有纪彬这里有。
但柴力被柴尺借走,甚至把酿酒坊的陈乙也借走,一起维持秩序。
只等着春安城的人一走,就开始剥籽,然后就准备开始售卖。
别看现在才八月,但等籽剥完,差不多九月份,不少人家都会提前购买冬天的物件。
特别是时兴的棉花,早早就有市场。
可是走出去之后,詹明开口道:“两三万斤的棉花,这数字有些尴尬。”
詹明继续道:“全在宿勤郡,春安城附近售卖,肯定卖不完。这东西着实不便宜,整个春安城能吃下一万斤就算好的了。剩下一两万要么便宜卖,要么运出去。”
这运出去,自然是运到宿勤郡以外的地方,比如顺着海水转道内河往东走,差不多能到松江苏州一带。
但走水路运过去,两万斤又不多。
怎么也要装个五万左右的量送过去,这一趟才值得。
隔壁无仙城卖花的船只,走的就是这条路,詹明也对这条水路十分熟悉。
当然了,以两万斤的利润来说,走一趟肯定赚钱,但没那么赚。
纪彬道:“可是宿勤郡下面,不止我们一家种成棉花的。周家先不说,人家有专门的船运往江南那边的松江苏州。但跟周家学种棉花的,可不止我们两个。”
对啊,焦农人还教了另外三家一起学。
他们的棉花只会比自己跟纪彬的少,既然宿勤郡吃不下这么贵重的物件,肯定要其他地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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