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王知县知道纪彬不是普通人,别人算不出来他挣多少银子,他还算不出来吗?
两年之内把生意做得这样好,王知县也没了之前看不起商贾之人的脾气,说话都自然很多。
“你们说说,我这几年要修路那修路了,修大桥一座,小桥三座。咱们邑伊县的官学,慈幼堂,还有这衙门,还有逢年过节救济百姓。我哪样没做啊。”
“怎么今年升迁又没有我,反而是隔壁县屁都没干的去了春安城?”
王知县越说越衰。
上个月任职书下来,他左看右看,那都是大写的四个字,留在原地。
年前他都以为自己升迁稳了的。
甚至都想吩咐夫人收拾行装,他家夫人倒是没理他,说万一还在邑伊县呢?
这不就说准了。
确实还留在原地。
所以王知县想不明白啊,他到底哪点比不上隔壁的草包知县?
若是都不动,都不升迁,他还能理解。
比自己差的人升了,这不行。
所以最近衙门一直乌云笼罩,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就是纪彬家交的三万五千两税款他可以继续支配修桥吧。
唯一的好事?
纪彬看着王知县的模样,想笑不敢笑。
但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想,轻咳道:“敢问那位知县,是不是不受谭刺史待见?”
王知县想了想,点头:“对,他这人阿谀奉承,什么都做,就是不爱搞民生,谭刺史很不喜。”
这就对了。
谭刺史不喜的人就能升迁,欣赏的人则留在原地不同。
王知县突然想到什么。
他作为官员,消息自然比普通人灵通点。
就算他不在汴京,也能知道些消息,再说谭刺史老师谢阁老被流放这件大事,他岂会不知?
王知县一改之前的表情,神色严肃认真,倒是有了几分官员模样。
毕竟他之前虽然难受,倒也不是真的难受到不行,顶多是发泄下心中苦闷罢了。
可此时明显反应过来。
“是了,是这回事。”王知县忽然松口气,“留在原地,反而是最好的。”
降了,说明他真的得罪人。
升了,那说明他站队了。
不升不降,反而最稳妥。
再说他们宿勤郡虽说是那位的封地,但到底只是每年给供粮而已,并非真的管辖。
他这不升不降,可太好了!
王知县忽然展开笑颜,他身边的两个幕僚还是有些迷惑。
王知县啧啧地看向他们两个,忍不住拍拍老伙计们的肩膀:“你们说说,幕僚还没有我聪明,你们好好想想吧。”
幕僚们:???怎么就突然被骂了呢!
纪彬也笑,柴尺虽然不知道那么多信息,可他见王知县不像之前那般愁眉苦脸,这就足够了。
王知县又看向纪彬,笑着道:“这样也好,咱们邑伊县发展到现在不容易,还有计划中的几条路没修完,也要赶紧完工了。”
纪彬拱手,赞道:“王知县不愧是本地父母官,邑伊县的百姓也不舍得您走的。”
王知县听完哈哈大笑,自家的幕僚们学着点!
怎么一点都不机灵呢!既会做事,又会夸人,都学着点!
不过人人都要像纪彬这样,那还得了?
算了算了,满天下,还是一个纪彬就足够了。
可纪彬的想法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地买好了吗!
他要速速继续搞基建了啊!
第79章
王知县又拉着纪彬说吐苦水。
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他在邑伊县时间长,做官也不错,吐吐苦水大家也愿意听的。
纪彬也知道,王知县这人虽说没那么坚定,也不是说一定要为民请命,但他这人想往上爬的时候,走的都是正道。
不说是个真正大家心目中的好官,倒也不差。
这边聊着天,前面来买田地的,竟然不止纪滦村一家,还有不少村子都想在开春买地。
一个是手里有钱,自然想要置办地产的,二是棉花的好处大家可太明白了,谁都想赚这个钱。
但王知县的意思跟纪彬一样,那就是不能占用现有耕地,若是用了种稻子,种麦子的地,那都不行。
上面要是追究起来,这都是罪过。
他们邑伊县北边基本都是麦子豆子,偏南的方向,也就是深花坡,还有夏阳坝那种靠近兴华府的,都是种稻谷。
如果按照纪彬知道的,种稻谷那边的地方基本都很潮湿,基本是不能种棉花的。
当然也不绝对,能不能种还是焦家人说了算。
焦十一会在四月份到邑伊县,王知县让自己幕僚记下这个时间,到时候他要亲自迎接。
这王知县也看出来焦家人的厉害了啊。
买地的人多了,县衙里也热闹起来,王知县虽然还对没升迁的事有些不高兴,可还是出去办公务。
要知道现在的邑伊县已经不是当初的穷县了,在他们宿勤郡这边,甚至算得上小康。
就连邓杉家的陶罐生意,都能送来不少税款,更不要说邑伊县大大小小兴起的生意。
现在不少地方的道路修得不错,运送货物很方便了。
运送东西方便,这手里不就能有点闲钱。
所以说方才纪彬说,邑伊县的百姓舍不得王知县,这也不是说谎,而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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