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建如今这处小房子的时候,纪彬并未怎么管,毕竟房子小,而且那时候只想着能过去那个冬天,什么材料只挑便宜的来。
若不是宣老爹私下补贴,就凭他们手里那点钱,估计完成的质量更差。
如今却不同,小房子可以当临时住所,宅子一建成,那家里的基业就是真的立住了。
处处都要仔细。
从三月十六开工,纪彬几乎日日都被喊去,旁的不说,厅堂的梁柱总要自己选吧。
像前厅里面,基本是不设大门的,而是在门口立两根高大梁柱。
可这梁柱也要定做,还是从春安城来的师傅才有这种收益,好在可以在邑伊县当地买高大树木雕,但这银钱想想就知道多贵。
梁柱却又是前厅的门面,也算是宅子的门面,定然要气派些。
反正引娘手里的银钱跟流水般往外走。
也因为这件事,整个纪滦村都知道了,他家原来是娘子管账。
不对,原来是娘子管钱,纪彬自己都说,他身上可能连二百两银子都没有。
若是旁人讲这些话,可能是在炫耀,但这是纪彬啊。
随便一个月都能赚几千两银子的纪彬。
花钱了还要找娘子要,偏偏谁都不敢笑话,毕竟人家纪彬做事光明正大,也没想把这事隐瞒啊。
可你要是想问他家借钱,那纪彬就把事情揽过去,然后一口回绝。
也不是全都回绝,谁家要有个头疼脑热,小孩疾病,只要你认识纪彬,那他立刻会请医研药,而且不用你还钱。
要是想拿钱胡吃海塞吃喝嫖赌?
那就看看柴力陈乙答不答应,旁的不说,就陈乙那套拳法,已经学得柴力五分像,再加上他天生大力,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也有人讲,那就不能骗他吗?
骗纪彬?
这是谁在做梦?
随随便便一个人到他面前,都能看他瞬间看穿心思。
纪彬都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了,他确实会帮忙给人看病,毕竟古代医疗条件这样差,随便个风寒都能要人命。
他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再说对他来讲,确实是举手之劳。
真让他死在他面前,他做不到。
纪彬又看了几种砖瓦,忍不住问引娘:“你看出区别了吗?”
引娘仔细端详片刻:“这个好像更青一点,另一个更细腻。”
纪彬深吸口气,又看了看,还是没看出区别,是不是他眼睛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哪个好看?”
引娘托腮:“都不好看,被你第一个否决的好看。”
等纪彬抬头看左先生跟过来兜售砖瓦的人,只见他们两个都在憋笑。
左先生道:“被您否决的那个,应当是最贵的,现在最新做出来的,颜色调制得特别好。”
可是他根本看不出其中颜色差别啊。
纪彬扶额:“还是引娘来吧,你喜欢什么就挑什么。”
因为他这里要建宅子,附近十里八乡不少烧砖瓦都过来推荐,除了特大的石料之外,都有专门的人过来售卖。
不仅是邑伊县里,就连春安城不少铺子都来兜售。
毕竟这生意做成了,那可是大买卖。
所以纪彬直接陷入选择困难症,还好有引娘在,她对颜色形式特别敏感,很快就能选出跟他家宅子设计图相符的材料。
左先生看着引娘的眼神,就差直接收她当徒弟了,直夸引娘比他家学徒们都有天分。
因为引娘平日也跟宣老爹看过简单的图纸,竟然还算有点基础的。
再加上她算术极好,说是有天分,那也不为过。
宅子的事众人都在帮忙,毕竟刚开始建,纪彬也是跟着转。
这边忙得厉害,那边油菜地也该收了,本就是为了不空着地才种的油菜,现在收下来之后,也该翻翻土地准备种棉花。
他家的去年的棉花籽一共收下来八万斤,全都存在租来的仓库里。
纪老爹知道这东西金贵,时时照看,还置了高高的架子放在箱子里用油蜡封好,防止潮湿。
如今拿出来,按照焦家人给的方法,提前拿出来翻晒四五日,等到真正要种的时候还要泡发种子,让它更好发芽。
晾晒结束,也还有七万五千斤。
要知道去年四百亩棉花地,也就用了一千斤的棉花种子,今年手里有这样多的种子,田地还是四百亩,自己用不说,还能卖出去,更有无数人争相购买。
即使按照去年一斤棉花种一百八十文的价格,那也是有人买的。
毕竟外面买更贵不说,还可能买到假的,去年那黄家就不是这么被骗的,到现在还是一蹶不振。
他家的田地也荒废着,今年应该是打算种麦子了。
来纪彬这买,肯定能买到真的啊。
但纪彬一直没松口卖种子,主要是卖了种子,还有人要问技术。
可这技术,却是焦家的。
还要等焦家人来了再讲。
估计是焦家人知道他心里念叨了,三月底书信就寄过来。
这信上的笔迹是焦十五的,他说自己跟焦十一已经到了宿勤郡,还是去年四月中旬的时间去邑伊县,提前告知纪彬,让纪彬备好酒菜,还有纪彬家的马球场,他已经想很久了。
之前在汴京的时候,那马球场只有贵人们用,他也不敢试试,如今一定要撒开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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