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彬开口道:“我家的棉花已经送往江南,这次过来,只是看看入城费的事,棉花跟我不相干。”
平老板看看他,直接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所以才不跟他们一起?”
平老板毕竟也是做大买卖的人,有了解纪彬的性格,自然发现问题。
反正都说到这了,纪彬也不掩饰:“如果不出意外,周家跟禹王已经有联系。估计打算让宿勤棉跟汴京棉合伙抬高棉价。”
“但太子那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如果参与到他们什么商会里面,只怕是提供个收拾的名单而已。”
你们不成立商会倒还好,成立之后,岂不是给别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所以这次宿勤郡周家定棉花价格,他说什么都不去。
谁爱去凑热闹,那谁就去呗。
平老板细细思索,眼神带了些惊恐,开口道:“经了这事,只怕整个宿勤郡都会震动。”
毕竟如今种棉花的人已经翻了一倍有余,禹王控制住了周家,再利用周家控制其他棉商,这野心可不小,势必是要把整个南军国的棉花全掌握到手里?
这在现代来说,不就是垄断吗,垄断之后,不就掌握了整个行业的价格?
想要买家多掏钱,那就多掏钱。
想要便宜,那就便宜。
生死在人家的一念之间,若是官府来垄断,还会考虑到会不会民怨沸腾,不敢大肆敛财。
但禹王这里,却是无所谓的,他只想赶紧挣钱,然后用钱财收买人心。
这个手笔他在去年挣到钱之后,玩得很顺畅。
平老板忽然想到什么:“这件事还是要告诉汴京那边,就算是猜测,也是有用的猜测。”
纪彬让他稍安勿躁:“放心,那封信里面已经写明情况了。”
平老板失笑。
是了,纪彬做事,哪有疏漏的。
此时他们不过闲谈罢了,反正纪彬肯定会做好。
不得不说,跟纪彬合作,可太省心了。
在平老板这坐了会,纪彬带着陈乙又去了春安城杂货店,不好让伙计们等太久。
虽然他已经表现出自己的意思,那就是这个分店不会有事,但还是要详聊一下。
之前这边的杂货店,每个月要接收大概六十万斤的酸果酒,再有其他合作的商户过来取酒,平日忙的就是这件事。
更别说还有各家的收账,都是他们来做。
如今六十万斤的酒变成二十万斤,工作一下子少了三倍。
这种情况下,哪个打工人都会有些忐忑,害怕被裁员。
这可是大实话。
当初纪彬说酸果酒减产的时候,里长就动过这个念头,最后被纪彬打消主意。
他们家还不至于出点事就让员工离职。
只是这话纪彬不说,别人也是忐忑的。
所以这次回来,主要就是安抚大家。
春安城分店一共有三个人,哪个都是极好的帮手,如今的纪一飞也比之前成熟稳重,鲁石徐杰更不用说。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分店这边不需要人,纪彬还有其他生意等着他们啊。
纪彬来了之后,见三个伙计果然在等他,笑着道:“怎么愁眉苦脸的,一点也不精神。”
纪一飞忍不住道:“东家,我们这个店真的还能开吗。”
他们毕竟是一个村的,纪一飞说话也直白点。
纪彬笑着点头:“当然开,如今的生意只是暂时不太好,以后还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新策一出,一时间半会不会改吧。”鲁石接话道。
徐杰自然也是同样的表情。
纪彬直接道:“咱们又不是不赚钱,而且新策不对,那就会改。”
内情也就不说了,反正纪彬还是对未来充满乐观:“再说了,就算酒的生意做不成,旁的生意也还能做,你们要相信东家。”
对啊,东家都说没事。
他们肯定信纪彬的啊。
旁边的陈乙道:“这可是咱们东家,他肯定不会骗人,他可是纪财神!”
这一说,大家忍不住笑,气氛果然轻松起来。
纪彬趁机道:“从前年开业到现在,算起来咱们这店也快两年了,大家都没怎么休息。”
“要不然这样,带薪休假半个月,你们轮流来,怎么样。”
什么东西?
带薪休假又是什么?
徐杰琢磨了会:“是休息的时候,也有月钱的意思?”
纪彬笑:“对,现在没那么忙了,正好趁这个时间休息休息,等过了这一阵,咱们店里还要忙呢。”
大家都被说懵了。
哪有休息半个月,还给月钱的事,这不是赶他们走吧?
不是打工人太敏感,而是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啊。
这就是新策的坏处了,新策一出,春安城很多东西都会涨价,涨价会生意就会变差。
把员工辞退也就变成常事。
纪彬这里是不辞退人的,但其他店铺老板可就没那么好心肠。
徐杰他们杯弓蛇影,也是因为周围好几个店铺伙计都已经赶回家了,东家的说法都是,如今成本上涨,雇不起人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这个。
不仅是伙计们受影响,下面供应货物的,做工的,卖原材料的,一层一层,谁都在受出入城费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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