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卢火长两人也攒了几十两银子,再加上这次出事后,东家们给的,确实攒了旧船的一半钱。
怪不得两人都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
说是刀尖上舔血过日子,这一点也没错。
不过两人的乐观豁达,也是让纪彬敬佩。
纪彬道:“不如这样,我再出八百两银子,到时候做条比金狮子还大的新船,如何?”
卢火长先是狂喜,然后冷静下来:“东家,其实遇到水贼也不是头一次了,您跟詹明东家,已经算是大方的。不用再补偿我们,我们拿的已经够多了。”
副火长也点头。
虽然两人确实想买船,但也不是讹人啊。
纪彬笑:“并非是补偿你们,而是合作。就当我投资了这条船,你们掌握航行,如何?”
不等两人回答,纪彬又道:“不着急,你们先考虑考虑。等到年后了,我们再商议,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回头我们还是照常合作。”
这话让卢火长迟疑,可能有一条自己的新船,这是他的梦想啊。
如今因为纪彬一句话,竟然触手可及了?
卢火长跟这位副火长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他们会好好考虑的。
送走这两位,纪彬目送他们离开。
想要买条船这事,算是一时兴起,毕竟手头有钱,能做的事很多,而且他也知道这水面运输的潜力有多大。
可这不是要紧的,最重要的是,纪彬想真正结交这两位火长,也能说是船长。
他们两个遇到危险后,不论是经验还是胆识,都比很多人要厉害。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丢下雇主逃跑,毕竟他们熟识水性,当时直接跳水逃跑也不会有事,毕竟前面商队的船都跑了,谁还会找他们的麻烦。
但两人还是跟护卫们一起奋力抵抗。
这样的人如何能不结交?
送走他们,剩下就是九个护卫,大家东西比较多,所以动作也慢点,其中一个护卫的手连皮带骨差点砍断。
那水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怎么狠怎么来。
也是按察使身边的御医厉害,否则这手都救不回来,更有伤着脖子的,伤着腿的。
一个个看过去,全都是致命伤,那些就是奔着杀人越货去的。
纪彬准备的马车宽大,大家都可以躺上去。
只是护卫们还有点不好意思。
平日都是主人家坐马车,可这次却是他们坐车,东家骑马。
可纪彬东家态度坚决,说什么都让他们躺上去,甚至行李都帮他们拿车上了,就等着他们上去。
在准备的时候,一艘百里船在码头靠岸,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出去买东西的詹明骑马飞奔回来,跟他们说了江南那边的情况。
不然怎么说有码头的城市消息传得快,江南那边十日前,也就是约莫十月二十三左右的事,跟着百里船上的人,已经到了无仙城。
听说船上的人也吓得够呛,跟人说话这会还是惊魂未定。
众人围上去一打听,这才知道,按察使十月十二开始,在宿勤郡掀起的风波根本不算什么。
准确来说,跟江南那边的风波相比,差得太远了!
因为这件事,原本要出发的九个护卫也不走了,事关江南,他们肯定要听清楚的。
众人干脆就在詹明买下的宅子院里坐下,开始听詹明讲江南那边发生了什么。
根据百里船回来的人口中得知。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当初说过的,一共有三批棉花会到江南。
第一批,詹明纪彬家的,但他们太低调了,数量金额大家都不知道,只晓得是八月二十八到松江府。
第二批就是宿勤郡周家带去的,六千文一两,差不多三百一十万斤,基本是在九月十二到了杭州。
第三批,也是最多的汴京棉,六千文一两,先送到了六百万斤,则是在十月十五到。
第二批,第三批棉花,全都咬死了六千文一两,根本不给便宜。
可买的人还是很多,有故意巴结禹王的,买好的,有想充脸面炫耀的。
但是真正需要的人户们,根本买不起。
江南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些棉花根本不可能降价,就算再多也不会降。
真正让百姓们气愤的是,其中一个卖棉的商人直接说了,他们就算是把卖不出去的棉花烧了,他们也不降价。
穷鬼冻死好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说完之后,这些人哈哈大笑,甚至当众烧了团棉花给他们看。
那买家也算是小富之家,父亲生病畏寒,家中子女凑钱想买几两棉花,给父亲做棉衣,想让父亲冬日好过些,也当作过年的礼物。
谁知道竟然被这样羞辱。
甚至有些嘴里不干不净的,还说什么让他家小妹换棉花,这话实在是侮辱人。
一时间江南乱象丛生,特别是宿勤棉,汴京棉都停靠在杭州码头,此地变得乌烟瘴气。
不少人都不敢靠近。
他们这些人天天吃酒耍乐,明显自以为拿着棉花,其他人都要听他们的。
气得江南许多家族都决意不买。
可是家族不买,下面各房就不买了吗,容易被蛊惑的小辈们不买了吗。
这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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