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鸣瞥了她一眼,“之之。”
之之哦了一声,乖乖地没说话了。
很快薛素鸣付了银钱,那老板娘瞟了他一眼,就懒懒地道:“阿莫,带这两位娇客去上房。”
上楼的间隙,名唤阿莫的小二细细地给她说着这家客栈的招牌菜,之之当着薛素鸣的面把招牌点了个遍,又叫了热水服务。
薛素鸣从头到尾眼皮子都没撩过,认了之之这点得寸进尺。
反而是之之诧异,没想到他脾气好了这么多。
阿莫一离开,之之关上房门,看着坐在桌子边倒茶的薛素鸣,没好气地道:“哥哥,你不觉得不太对劲吗?”
薛素鸣喝了一口就蹙起了眉尖。没有继续喝茶,而是倒了一杯白开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赶路。”
看来根本没当回事。
之之挑挑眉,也没有继续说了。
她走到桌边,抢过薛素鸣手边的那杯水咕噜几口喝下,喝完,哎呀一声,“哥哥,我给你重新倒一杯。”
薛素鸣闪开她的手,“不用。”
之之哦了一声,“那哥哥,我先回房了。”
薛素鸣嗯了一声,说:“晚间早点睡,我守夜,你不用担心。”
之之回到自己房间没多时,那阿莫便挑着两桶热水给她倒进了浴桶里,还细致地把一个盛着干花的竹篾放在桌子上,“姑娘,那我先去准备吃食了。”
之之笑着道:“去吧。”
她关上房门,手指拔弄了一下竹篾的干花,发觉都是丽疆一带的杜鹃、山茶、大丽菊、凤仙百合等等,香气幽微。
之之美美地泡了一个花瓣澡,换了一身衣衫,拧着半干的青丝时,就听到门外小二道:“姑娘,饭食已经备好了,您看……?”
之之道:“摆到我哥哥房间里吧。”
阿莫道:“知道了,姑娘。”
之之擦着头发,耳朵听到门开,踏踏脚步声,很快,门关上,阿莫的脚步声往楼梯下了去。
之之披着半干的长发,走到了隔壁的房间,嗅着食物的香气,喊:“哥哥……?”
“进来。”
之之推门进来,看见薛素鸣手里捧着那张九素灵针图在看,头发微湿,眉眼笼着淡淡的水汽,显然也是刚才沐浴出来。
一边的桌子上热腾腾的食物,什么竹筒鸡、红豆杂粮饭、春卷野山菌摆了满满的。
“哥哥,吃饭啦。”之之捏起一个春卷正想尝一口。
薛素鸣冷冷地道:“别吃。”
薛素鸣收起羊皮卷,走到她面前,捻着根银针给她。
之之迷茫地眨眼,“哥哥?”
薛素鸣道:“这银针能试毒,你插进去看看。”
之之接过银针,皱着眉,插进来了手中的春卷里,很快银针泛起了淡淡的灰色。“哥哥,这是?”
薛素鸣现场教学:“软筋散。”
之之失望地哦了一声,“那今晚我们吃什么?”
她马上反应过来,骂道:“果然是黑店,哥哥咱们别住了。”
薛素鸣瞥了她一眼,“天色不早了,你愿意在外面喂蚊子?”潜台词便是,要不是之之受不了,才不会进这家客栈。
之之嘟囔道:“我饿了。”
她杏眼圆瞪,娇娇俏俏的,一头黑溪般的发笼着精致的小脸,更衬得唇似娇花,肤如凝脂。双颊晕着点红,透着些楚楚姿态。
薛素鸣看着她,终究心软了几分。“伸手。”
之之伸手时,他捏了一枚小巧盈润的圆丹放在她手心里,淡淡地说:“这是解毒丹,吃了。”
之之握着解毒丹,笑嘻嘻地道:“哥哥对我可真好。”
薛素鸣看着她吞下丹药,微怔,心头回绕她的话。对她好嘛,明明只是不喜欢她一会儿闹不停。算了,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之之是吃得很开心,薛素鸣什么都没吃,坐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楼下实属热闹,一到晚上人流挺大,男男女女声音掺杂,沸沸汤汤的。
“哥哥,我过去了?”
薛素鸣挑了灯花,淡淡地道:“今晚你睡这。”
之之若有所思,“那哥哥你怎么办?”
薛素鸣道:“我会会这魑魅魍魉。”
之之不说话了,薛素鸣行走江湖,除了人人都知的高超医术,更有一手厉害的内家功夫。有人护着,之之乐得休憩,虚情假意地说了一句担心他的话,就滚上了床。好歹也是客栈里的上等房,软绵绵的,还挺舒服。
之之靠着床头,手里勾着蚊帐细密的网纱,视线落在了窗边的薛素鸣身上。
薛素鸣摆出一盘棋子,灯花响声微噪,他白色的衣袖拖过影子,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上咚了一声。
之之打了一个哈欠,眯起了眼睛。
白天路程太累人了,没一会儿,室内除了灯花、棋子落下的声音,还多了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夜深了,连楼下那些吵闹的声音也似乎瞬息地消失了。
夜风吹得凄凄。
薛素鸣阖上窗户,指尖一捻灭了烛火。
他支着手,视线慢慢随着月光漫到床边,照得床上的人儿。呼吸浅浅。
含笑的唇,不知做了一个什么好梦。
他很清楚,自己对之之的在意有些过度了。难道,他真的要把她带回月迷谷?这个想法生出来时,心底居然有种落定的安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