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之之还在研究傅青荣的那句话,拿酒的时候,忍不住想,难不成,刚才这他就是向她赔礼道歉?
又落不下面子,才浅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愧是皇家人,虚伪得紧,当然,傅昳不是。一想到傅昳,少女白皙的面容都有些阴冷,而在这个时间线里,也不知道是系统还是这个世界意志的选择,她来到这段时间线后,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根本就不存在,就仿佛前世的种种只是她午夜梦回的一个噩梦。
之之抱着美酒回来,清冷冷的样子,就连给他们倒酒的时候,眉眼都低垂着。
叶宵明显感觉出了她低落的心情,可顾忌傅青荣的存在,嘴皮子一动,忍住了没问。
傅青荣却很讨厌她这副哭丧的样子,也许是他想得多了,总是把她的不开心和自己挂钩起来,从某种角度上也契合了之之真实的情绪。
少女走到他身边,提着酒壶,微微低腰给他手边玉杯添酒,那头柔亮的青丝散发着淡淡的甜香,白皙滑腻的颈项仿佛在邀人亲吻似的,偏偏她脸蛋上的神容冷冰冰的,噙着冰霜似的漠然。
鹰目如箭,撷住她的眸光,缓缓开口:“花枝姑娘,还在怪罪本宫那日所做的事?”
叶宵端着酒杯的手颤微了一下,里面金黄的酒液都倾倒了一些,不过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而是担心地看着之之,甚至于他就要替之之赔罪。
“殿下心系家国,秉公行事,民女不敢有所怨言,只是……”之之提着酒壶,站在一边,俏脸挂着几丝忧虑神情。
“但说无妨。”
之之道:“眼下北翟战场还未结束,民女是在想硝烟何日结束,何日才能和哥哥解甲归田,过上男耕女织的寻常生活。”
叶宵眼底柔软。“小妹,一定会有那么一日的。”
傅青荣心底轻嗤一声,倒是挺会说话的小骗子。不过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糊弄过我吗?他饮了杯中酒水,把玩着空酒杯,开玩笑地道:“花枝姑娘可真是为将军着想啊,不过姑娘无须担忧,叶宵是我朝一员虎将,前途大好,即便以后北翟认输,朝中统帅也一定会有他一领。花枝姑娘未来去到盛京,一定会爱上那里的繁华和热闹。”
他的视线落在之之身上,眸光有些多情慵懒,本就生着一张俊美无俦的容颜,被他这样看着的女子,总归会自作多情地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做上麻雀飞上枝头的美梦。
“殿下。”之之的神情也有些害羞而不自然,这个时候才像是终于忘记了之前的那些不快,有些小女儿的羞态娇容了。
叶宵蹙眉,也很警惕,他总觉得今日的殿下,有些不对劲。
傅青荣是那种只要他放得开,无论和谁都能相处得很好,会让你不知不觉忘记他所有的不好,只记得他的优点。这一点,尤其是对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子,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欺诈和狡猾。
到了傅青荣离开之前,之之脸上已经有些动容的样子,清丽的容颜也泛着微微的红意,就连给他斟酒时,嘴角都噙着笑意。
叶宵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小妹说,可是又怕少女根本未动情意,可能他这一戳破,适得其反,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终究是忍下了。
女孩没心没肺地送走了傅青荣。
也是从那日后,之之发现,总是时常地遇见这位看上去并不空闲的督军殿下,有时是在假山池塘,有时是在城中闹市,有时是在长廊,或天明,或傍晚,换了旁人,指不定觉得这便是天作之合。可是之之诶,她只会觉得傅青荣是有意的,不过这也是她乐意见的。
见的次数多了,不知是唤一声,也会搭上几句话,然后又进化成熟人般的亲近。傅青荣伪装得很好,像是个尊贵的皇子殿下,纵然骄傲傲慢,狂放自大,可他也过人之处,能够轻易看得懂女子的神情,该体贴时,体贴,该霸道时,霸道。
他望向她时,那双桀骜不驯的鹰目都是那样的温柔多情,仿佛她正是他寤寐求之的卿卿。
之之却像个没开窍的女孩,倒是陪他到处疯玩,不到月余,竟然马术都娴熟了。
傅青荣有些不耐烦了,说到底是他要试探之之,而不该拿这么多时间陪她疯玩。很快,他就没耐心地先开启了计划。
“花枝姑娘,殿下让奴婢请您喝茶。”午后,之之正躲着荫凉,就见傅青荣身边的戴公公笑眯眯地过来说。
之之摇着团扇,疑惑地道:“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殿下只让奴婢这个时间请姑娘过去,说是有什么惊喜。其他的老奴也不知。”戴公公露出一脸神秘的笑容。
之之扶着额头,一副头大的样子,“他就喜欢搞这些事。”
这样不客气的话听得戴公公心头一紧,不过又看了眼眼前的娇软美人,也就是这位花枝姑娘真的是一点都不怕殿下了,旁的姑娘,不论是盛京里的官家小姐,还是漠北的妓馆花魁,在殿下面前,简直比猫儿还要乖巧。
跟着戴公公来到上苑,上苑风光极妙,漠北虽荒芜,这城主府中却种植盛京的植株,还是一年四季都开的秋海棠、蔷薇,还有青翠松柏。之之不知看了这附近的风景多少次,就连脚下每一块青石板都熟稔得不行,也是多亏了这个把月傅青荣带着。
一来到书房,隔壁就是雅间,侍奉的侍女看见之之时,脸上带着歉意地道:“花枝姑娘,殿下临时得知城外北翟那边有所动作,便和将军出城去了。让奴婢留下和之之说一声抱歉。奴婢准备了姑娘爱吃的糕点茶水,不若姑娘再次等候些许,殿下也命奴婢说,若是姑娘闲着无事,可到书房里寻些话本子赏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