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裴天元应该没留下什么把柄。”陈屹颔首,冲裴鹤南挑眉,“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白遭这趟罪?”
裴鹤南敛下眼眸,清润的嗓音里都夹杂上了几分嗤笑。
陈屹听见他说:“我可以白遭这趟罪,但林幼不行。”
所以,裴天元一定要为他这次的行为付出代价。
…
林幼很快便做完了CT检查,报告得有一阵才能出来,她也不着急,只是加大了脚下的步伐,匆匆忙忙回到了裴鹤南所在的病房。赵姿琪跟在她的身旁,看她着急皱眉的模样,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她。
她也没多说什么,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推开病房的大门,陈屹和已经清醒的男人齐齐抬眸看来。刹那间,林幼的眼中好像只剩下了裴鹤南一人。他看上去还是很苍白,但那张清隽的脸上一旦露出笑容,像是平静的湖面落下一两滴雨水,荡起了层层的涟漪,让林幼的心脏都轻轻颤动了两下。
她咬着嘴里的软肉,眼眶在瞬间便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林幼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
在她有限的回忆里,她的上一次哭泣是因为院长奶奶被丧尸病毒感染。自那次哭过以后,不管她在末世过得有多么困难,遭遇到了什么,是否艰难地死里逃生,她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就算最后濒临死亡,她也没有哭。
可现在,她觉得她的眼眶酸酸的,那种酸涩好像是从心脏深处顺着血液的流动蔓延至全身,以至于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林幼眨了眨眼睛,又赶紧垂下脑袋,两只手在眼睛处胡乱地擦拭了两下,再抬起时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只是那突然之间变得更红的眼角成了唯一的证据。
赵姿琪和陈屹对视了一眼,夫妻二人心有灵犀,果断转身离开了病房。偌大的、空旷的房间内,窗外嘈杂的人群声好像也在这一刻彻底被人按下,林幼只能听到自己的嗓音带着几分迟疑,磕磕绊绊地响起来:“你、你还好吗?”
“很好。”裴鹤南此刻已经靠在了枕头上,刚才医生来过一趟,感慨着说了句——不幸中的万幸,听说车子撞得都快废了,但不管是后座的你们夫妻俩还是司机,通过检查都没发现什么特别难处理的情况。
尤其是裴鹤南,幸运得肋骨都没有断,甚至连丁点骨裂都没有。只是遭受了撞击,身体一时半会有点疼得厉害。
裴鹤南的手臂处倒是有伤痕,被划伤了流了很多血,那血几乎将他的白衬衫染红,甚至还沾上了林幼的衣服。只是就现在而言,裴鹤南的所有外伤都已经被医生消了毒包扎好了。
他有些艰难地朝着林幼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来。而林幼看着他这般模样,垂下的眼眸处睫毛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林幼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不敢抬眸去看裴鹤南。
但很快,裴鹤南完好的右手抬起触碰上了林幼垂在右侧的手背,用柔软的指腹轻轻贴了贴,像是一个独特的信号一样。在没有看到林幼的抗拒以后,他果断将女生柔软的手指握在掌心里。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有几分沙哑,他问道:“怎么看上去那么难过?我们都没事,不是应该开心吗?”
“我没保护你。”
“可我保护你了。”
裴鹤南听着那很低很低,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几个字,立刻便意识到林幼在自责。
说自责,其实他才应该自责。
明明知道裴天元会想方设法对付他,却未料到裴天元的动作那么快。反倒是将林幼一同牵扯进了这件事情里。
“偶尔也要给我这个当丈夫的一个表现机会。”裴鹤南笑了笑,“所以别自责。你我现在都很安全,这是最好的结果。”
林幼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里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半晌才坐在了陈屹先前坐着的椅子上。她也终于抬起了眼眸去看裴鹤南的脸,还是那般温柔的样子,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那你疼吗?”
“说实话,有点疼。”裴鹤南轻轻嘶了一声,“左边手臂很疼,估计接下来活动受限,可能要麻烦幼幼照顾我了。”
林幼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别的话也没再多说。
裴鹤南知道她没那么快想明白,便也不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正巧警方那边的人又过来了。
负责这件事情的警官看上去四五十岁,敲了敲门推开,一眼便看到这对年轻的夫妻相互握着对方的手,而小姑娘眼眶红红的,便心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他调侃似的笑了笑,“我问完就走,两位可别嫌我烦。”
裴鹤南对待外人一向温文尔雅,又格外有礼貌,此刻听到这话,目光划过抿着唇耳根却有些泛红的林幼,也止不住笑意,“您说笑了。”
“我们调查到裴先生你的社会关系似乎不太简单,想问问你,你对这次的车祸怎么看?”警官翻开资料,道,“肇事司机的身份我们也调查清楚了,无父无母,也没有老婆,以前是个街头混混,后来找了份司机的工作。”
“跟他一起工作的员工说,他平时确实会透露出一种报复社会的意思来。”
警官的话落在两人的耳中,裴鹤南和林幼都听得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