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让这些危险品死于无可挽回的神游症,不如让他们在死前发挥余热——大约在四十年前,炼狱岛这个名字在此等思想的指导下诞生于世。
炼狱,正是恶鬼们重返人间的必经之路。
要么认命的自暴自弃,要么九死一生去争取减刑,被关入监牢的囚犯唯有这两条路可走。
“听着小子,我只给你三句忠告,”监狱长竖起了三根枯瘦的手指,“第一,任务都是先到先得,我只认第一个出现在我名单上的人。”
他收起了一根手指。
“第二,不要相信这座监狱里的任何人。”
他又收起了第二根手指。
“最后,”他的脸上扯出了一抹饱含着戏谑的笑容,“你猜我刚刚说的是不是真话?”
全副武装的狱警们闻言发出了阵阵哄笑。
房其琛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在契约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调转笔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之对准了监狱长的左眼,在即将贴上眼球时停了下来。
被他这一动作惊呆的狱警们连忙举起枪瞄准,子弹上膛的声音不绝于耳……
“行了!”监狱长大喝了一声,“要是真指望你们这群傻蛋,老头子在就下地狱了!”
被上司喝止的狱警们僵在原地,监狱长也不管他们,而是镇定的磕了磕烟袋,“年轻人,心高气傲哈?”
他并不惊慌,就算杀了他,就算杀了屋内的所有人,房其琛也跑不出这座哨兵的坟墓,这一点,他相信对方也很清楚。
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就绝不会是为了泄愤或者越狱。
“NO.3……二十年前进入这里的那个男人,”房其琛手很稳,声音也很稳,“还活着吗?”
“我就知道,又是一个来找他的,”监狱长显然对于这种情况并不陌生,他熟练的转动了一下手里的烟杆,“那家伙还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你若是有本事,自然能见到他。”
房其琛闻言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折断了手中的笔扔到地上,他身上的锁铐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让人难以想象刚才突袭时又是如何保持的悄无声息。
常年跟哨兵打交道的监狱长当然清楚监狱专用的镣铐只能困住百名开外的哨兵,眼前的青年有一百种方法去摆脱它的束缚,但这里可是炼狱岛监狱,起码在他这个监狱长面前,大部分高阶哨兵都愿意佩戴这副累赘以示尊重。
房其琛自然也不会去打破这条规矩,实际上,他从来不会去主动招惹是非。
与周围人狂热追求的野心和理想相比,他安分守己到了格格不入的地步,一号哨兵擅长的争权夺利他觉得没意思,血色苍穹的目标他觉得脑子有坑,晏菀青要当大总统他拍手祝福,老妹潇洒自在他也并不羡慕。
房其琛给自己的定位很简单——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上班族。
就是他的工作内容着实惊悚了些。
而现在,尚处于工作时间的他要去面临或许比前线还要危险几分的战场了。
青年干脆利落的转过身,跟着早在等待的狱警身后,向着不远处紧闭的铁门走去,就在这时,抽着烟的监狱长突然喊了他一声。
“每月十五日可以收到外界的来信,”老头漫不经心的吐了一个烟圈,“当然前提是有人会给你写信。”
信……吗?
房其琛的步伐不由得一顿。
他没有亲近的朋友,也没有亲密的爱人,就连真正意义上的亲人都未必拥有,又有谁会给他写信呢?
离别时向导小姐关切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青年思绪重归平静,他大步流星的迈进了敞开的大门,对外面的世界再也没有半分留恋。
“祝你好运吧……”目送青年的背影消失,上了年纪的监狱长露出了些微的疲态。
惯会逢迎的副手立马躬着腰站到了他身后,双手搭上前者的双肩就开始了按摩。
叼着烟斗的监狱长闭着眼睛享受属下殷勤的服务,嘴里含含糊糊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旁人听。
“他长得很像他母亲,就是精气神太像他那个叛逃的父亲了。”
“你说,里面那个老家伙看到自己仇人的结合体会有什么反应?”
“是大开杀戒?还是幸灾乐祸?”
他的问题当然没人能回答。
“绿风的伙食真的比向导学院好太多了。”
千里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被惦记了一把的晏菀青正对着满满的餐盘发出由衷的感叹。
向导学院的食堂讲究两荤两素一汤,可供选择的菜品并不算多,但绿风哨塔就不一样了,光是肉食就有足足十多种,她毫不怀疑自己会吃撑。
“这算什么呀,”坐在她对面的靳蓝挥了挥手中的叉子,“我听前辈们说,在绿风塔的巅峰时期,咱们足足拥有一层楼那么宽阔的食堂呢,光是菜品就有上百种。”
晏菀青顺着她的话畅想了一下,只觉得心驰神往。
“可惜呀,咱们赶不上好时候,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绿风哨塔的地位下降,上面也不敢放那么多向导在眼皮子底下,想要重选当时的盛况很难了。”
晏菀青听到好友煞有介事的感叹暗暗翻了个白眼,靳蓝生性活泼开朗,外表也娇俏可爱,总是能轻易的融入新环境之中,甫一毕业就能跟新同事打成一片没什么稀奇,倒是她口中的“那件事”引起了她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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