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七。”
“嗯……”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仇七沉默了良久,轻轻说:“好。”
楚熹想给他取一个有寓意名字,在脑海中不断翻找从前学过的诗句,都感觉不适合仇七。
仇七该叫什么?
仇满仓,求满仓,他肯定喜欢,就是未免太土了,还不如仇七这名号喊出去霸气。
嗯……再土也土不过薛添丁。
楚熹决定,下次见到薛进就喊他薛添丁,让薛添丁像老爹的楚貔貅一样,传遍大江南北。
“有人。”
“嗯?仇友仁是不是太虚伪啦?”
仇七笑了一声,又压低嗓道:“外面有人。”
楚熹立即反应过来:“是屠老六派人来听墙角,看我们有没有洞房?”
“或许,或许是。”
“哼。”
楚熹清清喉咙,突然小声叫起来。
仇七头皮都麻了,颤着声问:“你,做什么……”
“屠老六要知道我们俩没洞房,再叫我嫁给别人怎么办?”楚熹飞快的说完,又“嗯嗯啊啊”的继续叫。
仇七那边彻底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楚熹觉得他太安静了,光自己叫有点假:“你也哼两声呀。”
“不,不要……”
“这该是我的台词。”楚熹活学活用,让叫声更丰富多彩,层次分明。
仇七原本以为,西北王薛进,合临谢燕平,陆家双生子,那些都是她随口胡扯的,现下终于相信了,心里阵阵的泛酸。
叫了半响,楚熹喘口气道:“好累啊。”
“……差不多了。”
“我还不是为了让你有面子,怎么也得一个时辰起步啊。”
“不,用。”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楚熹就有始有终的进入到最后阶段,而后紧紧闭上嘴巴。
不多时,屋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楚熹感觉那人走远了,才冷哼着道:“还非得听完,真不要脸。”
仇七不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压抑克制,似乎在这间屋子里凭空消失。
楚熹看着那座纹丝不动的小山包,不由问:“你……为什么不碰我呀?你有喜欢的女子了?”
仇七背对着她,声音有些哑:“没,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配不起你。”
楚熹真想,真想让薛添丁过来听一听。
狗日的薛添丁,嘴上“啊我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心里准是“为了安阳牺牲色相我受苦了”。
妈的,想想就来气。
等她再见到薛进,一定要好好跟薛进讲讲今晚的事,让薛进知道自己演技有多不接地气!多脱离人民群众!
“其实,你挺好的,只可惜我已经和谢燕平定亲了。”
“嗯……”
“哎,睡觉吧,好困啊。”
小山包动了一下。
仇七说:“你还没给我取名字。”
“对呀,差点给忘记了。”楚熹笑了一声道:“叫仇阳如何?”
“仇阳……”
“仇阳,是天上的太阳,春日载阳,有鸣仓庚,意思是春日里阳光暖意融融,黄鹂鸟宛转悠扬的唱着歌,虽然身在土匪窝,命攥在别人手里,但昨日在你背上,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很舒服,很惬意,不管你信与不信,这是我的真心话。”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
仇阳,是天上的太阳。
“你不喜欢吗?你要不喜欢的话,我还有一个,这个你保准会……”
“我喜欢。”
“啊,那就好。”
楚熹没来得及说出“求满仓”。
也万幸她没说出“求满仓”,否则未来在辉瑜十二州赫赫有名的战将仇阳,将拥有一个极难让人叫出口的名号。
一夜无话,时至天明。
楚熹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到底年轻人,火力旺盛,一觉睡得口干舌燥,眼皮也黏糊糊的睁不开,她想喊仇七给她倒杯水喝,名字到嘴边,又急急咽回去,抻长声唤道:“仇阳——”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几乎立刻就到了跟前:“怎么了?”
“我渴,想喝水。”
“好。”
仇阳给她倒了一碗水过来,楚熹迷迷糊糊的喝了两口,睁开一只眼睛,往碗里看,那碗里是黄澄澄的绿茶,每根茶叶都是完整的,密密匝匝铺在碗底。
“我在院里劈柴,你有事就叫我。”
“你忙你的,我也没什么事。”
“不,你只管叫我就行。”
楚熹笑了,点点头。
一整个上午,仇阳就待在院子里,楚熹喊他的名字,他才会进屋。
“仇阳!墙上有虫子!”
“仇阳——我饿——”
“仇阳,仇阳,茅房在哪呀?”
“仇阳!这茅房太脏了!”
楚熹起初喊他的名字还得迟疑一下,越叫越顺口,都把仇七给忘到了脑后。
但出了这扇门,仇阳还是那个没有名字的仇七。
……
谢燕平苦等两日,舟凤帝军仍了无音信。
倒是合临来人传话,沂都已然稳握锡州矿山,朝廷颓势无可挽回,让他早下决断。
显然,谢城主放弃了与安阳的结盟,接受了陆广宁的示好。
这是楚熹被抓进蟠龙寨的第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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