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半月。”
“好!半月之后,便一鼓作气攻下舟凤!”
“舅舅,祝宜年手里还有火药,我们上一次损失不小,还是慎重……”
“慎重!等朝廷粮草送到了!你想攻城为时已晚!如此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能成什么大事!”李善训斥过后,又长叹道:“是我无能,没教好你,若你父亲在世,定不会叫你变成这幅样子!”
父亲。
薛进还在襁褓之中,薛元武便惨死在了月山关外,他从未见过李善口中那个杀伐决断的父亲。
李善对薛元武,无疑是忠心耿耿的,可李善并不明白薛元武。
“我知道了……”
“你记住,你父亲和两万西北军民都是死在朝廷手里,他们不顾西北百姓的性命,我们也不必顾他们!推翻朝廷,杀那昏君,给你父亲报仇!”
“嗯……”
李善看薛进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就不由的怒从心来,转身拂袖而去。
薛进将密函随手丢到案上,似乎并不在意李善的训斥。
可方才来报信的小将却是不服:“主子才是西北王,为何要处处受李将军辖制。”
薛进睨了他一眼:“别胡言乱语。”
小将忿忿不平,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边如何了?”
“主子料事如神!安阳真接纳了那些流民,如今舟凤的百姓都奔着安阳去了。”
见薛进不语,小将又道:“楚家小姐这些日子都忙着建安民村,没什么别的动静,对,那个土匪一直跟在她身边。”
薛进眉头微蹙,抬起头问:“那土匪到底长什么样?”
“这个……廖三倒是说过,个子高,比他还高出半头。”
廖三很魁梧。
薛进和他差不多高。
“好了,不用说了,去告诉刘观,让他想办法刺杀太子。”
“是!”
第45章
祝宜年为打退西北军,用粮草换了火药,虽说的确打了胜仗,但粮草也所剩无几,因此连发十几道密函给朝廷,西北截下那一道密函时,祝宜年已收到了朝廷的回信。
信上称,沂军在后,虎视眈眈,倘若战败,再无退路,一应粮草军资,必将落于反贼之手,不妨退兵兖州,让薛军沂军鹬蚌相争,帝军做渔翁。
朝廷的意思,说白了,是要彻底放弃南六州,断尾求生。
祝宜年险些被气得吐血。
偌大的辉瑜十二州,竟眼皮也不眨一下的割出去一半,一步退,步步退,打算退到几时?
何况南六州尚有几大城主效忠于朝廷,不肯向沂都投诚,帝军退兵倒容易,那些城主又该如何自处?当真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祝宜年深知自己一旦退兵,沂都西北再无制衡,更会肆无忌惮,故而咬紧牙根紧衣缩食,企图撑到七月秋收。
将士们冒死抵御西北军,粮草却供应不上,难免军心动摇,最先做出动作的是东丘梁家。
梁家因李玉和西北结下死仇,待西北卷土重来,梁家人是必死无疑,便连夜带着六万将士退守合临,投奔了沂都。
沂都势力愈发壮大,西北兵强马壮,且不断运粮入关,皆显现出稳操胜券之态,守在舟凤的帝军成了水上浮萍,都不由萌生了退兵的念头,只不忍弃祝宜年而去,勉强在舟凤支撑。
可没过多久,朝廷传来消息,皇太子被刺杀,危在旦夕,皇帝恐宫中有细作,带着一众妃嫔躲去了行宫,闲杂人等一律禁入。
如此一来,朝中政事全由廉忠掌管,而廉忠的第一道旨意便是让祝宜年退兵兖州,有谏官当朝斥驳,遭廉忠羞辱,回到家就服毒自尽了。
那皇太子软弱无能,却也能分晓忠良奸恶,乃祝宜年匡扶周室大业的希望,如今皇帝不理朝政,太子危在旦夕,廉忠一人独掌大权,让祝宜年心灰大半。
五军将士终究是退兵兖州,二十万兵马刚一出城,薛军沂军几乎同时扑向舟凤,在舟凤打了三天三夜,以沂军战败而告终。
老爹对此评价:“蛇打七寸,好得很啊。”
楚熹仰头喝水,颇为酣畅的抹了一把嘴:“你说祝宜年是蛇,皇太子是七寸。”
“不得不承认,薛进年纪虽小,但心智丝毫不输陆广宁,他们俩打起来,还真不一定谁能赢。”
“那朝廷就不要南六州了,由着他们打?祝宜年这会怕是要气死了吧。”
“其实廉忠也有廉忠的道理,他想守着五州,养兵囤粮,等西北和沂都打的兵疲马倦,再一鼓作气杀回来。”
“嗯……可是,等他杀回来,恐怕也没那么理直气壮。”
当初朝廷集结五军,传旨驿使率铁骑进沂都城,沿街百姓俯首跪拜,那是何等风光,现如今沂都百姓只认陆广宁为王,对朝廷不屑一顾。
二百余年的皇族积威,一朝尽毁。
帝军这一退兵,等同于将南六州拱手让人,就更完蛋了。
老爹看着眼前日益兴旺的安民村,笑了一声道:“是啊,那你以为,咱们这会要做什么好?”
“……向朝廷要粮?”
“对喽!恁瞧咱安阳,一没兵马,二无刀剑,咱就是做携老扶弱的好事,前两日沂都不送了两千石粮草来吗,咱好好给他鼓吹鼓吹,我就不信,朝廷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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