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燕平公子,恐怕不能像以前那么收……”
“他能,能收到的。”
天气太冷,一时跑急了,腔子里都火燎燎的疼,楚熹喘了好一会呼吸才平定下来:“薛进还要用他,不会轻易让他死。”
冬儿听懂了,蹲下身来替楚熹研墨。
楚熹一贯不会写信,饶是和谢燕平书信往来最频繁那一阵子,每次也都是寥寥两句话,就怕在谢燕平跟前露怯。
如今没那些顾忌了,又刻意的想多说一些,竟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
吹墨,晾干,对折,封好。
最后落上四个大字。
燕平亲启。
冬儿看了说:“这信绝对不会是燕平公子先拆开。”
楚熹皱着眉头思忖一会,在底下写了一排小字。
除了谢燕平,谁看谁是狗。
端详片刻,满意了,拿给冬儿:“你找人快马加鞭送去合临,不,走水路,越快越好。”
“知道了!”冬儿正要出门,突然停下脚步,问楚熹:“那小姐今日还去闫楼吗?仇阳等着给小姐过生辰呢。”
“对,你不说我都忘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初三刻。”
楚熹和仇阳约好午正在闫楼见面,等她赶到闫楼,晚了足足一个时辰。
仇阳站在树下,见她匆匆跑来,忙快步迎上。
“为何要跑?”
“我来迟了。”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都不禁笑。
楚熹解释道:“我要出门的时候,老爹把我叫去说了些事,所以耽搁了。”
“嗯。”
“你没等不耐烦吧?”
“没有。”
仇阳话音未落,他的肚子咕一声响,神情顿时有些窘迫。
楚熹抿唇,更不好意思:“走吧,进去吃饭,我请你。”
“不,今日是你生辰,说好我请你的。”仇阳顿了顿,又道:“我有钱。”
“你月钱多少我心里清楚得很,闫楼可贵。”
“我真的有。”
仇阳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看着足有二两,是他一个月的月钱:“我去山上打猎,卖皮子赚的。”
“你也跟他们去打猎了?”
“嗯,他们都,没我厉害。”
安民村的百姓虽不愁粮吃,但眼看入了冬,需要厚衣裳御寒,棉花太贵,也不如皮子暖和,就有那身强力壮的男子一群一伙去围猎,皮子做冬衣,肉烤来吃,怎么也比在家里挖萝卜强。
仇阳是见他们猎到了狐狸,这才动了心思。
“给,送你的生辰礼……”
楚熹早就看仇阳身后放着一个大包袱,忍着好奇没有问,等他递过来,便迫不及待的拆开看,竟是一条雪白雪白的狐狸皮毛:“哇。”
仇阳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你可以拿回去做个斗篷。”
在古代狐狸并非保护动物,漫山遍野多得很,可这样的白狐狸还真少有,完全可以称得上贵重了。
“你这样,我还怎么好意思让你请我吃饭呀。”
“好意思的,我有钱。”
“你有钱也不能乱花,留着……”
楚熹想说,让他留着娶媳妇,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知道仇阳喜欢她,她不爱仇阳,却不忍仇阳难过。
“没有乱花,一年只这一回。”
“嗯……说的也是,明年还未必能过得成呢。”
楚熹仰起头笑道:“好吧,今日你请,下不为例。”
……
那封写有燕平亲启的信很快送到合临府。
因是安阳送来的,便先交给了一个叫司其的小将。
司其夤夜得信,天未亮就跑到薛进门外禀报。
“主子,主子……”
薛进早已醒来,他推开门,神情疲倦的看着司其:“何事。”
司其小心翼翼的说:“安阳少城主来信。”
“咻”的一声,司其回过神时信已在薛进手中,而薛进看到信封上那四个字时,舒展的眉宇顿时紧蹙。
“给谢燕平的?”
“是……”
薛进借着天际微光,依稀看到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模模糊糊,辨认不清,抿着唇丢给司其:“上面写什么。”
司其颤声念:“除了谢燕平,谁看谁是狗……”
薛进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屋里,重重坐在椅子上,吩咐司其:“拆开,你看。”
“……”
司其跨过门槛,不情不愿的拆开那封信,从头看到尾:“主子,看完了。”
薛进盯着他,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念,念就是了。”司其两手握着那封信,语调毫无起伏道:“谢燕平,你近来可好,今日是……”
薛进很用力的深吸了口气。
“我念的好像不太对,是这样的,嗯……燕平哥哥,你近来可好呀,今日是我生辰,突然想起你之前说过,要在我生辰之日送我你亲手做风,风筝,主子,她風箏两个字都写错了。”
司其悄悄抬眸,见薛进沉着脸一语不发,便硬着头皮继续念下去:“六月时,稻谷成熟,总有鸟儿来偷吃,我和老爹一块去田间扎了稻草人。”
“有错字吗。”
“总有的總错了,一快的塊错了,扎稻草人的紮错了。”
“呵,继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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