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捂住了耳朵:“师父!求你了!你可别念了!”
冬儿自知楚熹的感情问题她不该过问,可老爹已经不管这事了,院里那些姨娘如今见了楚熹都毕恭毕敬的,更不会干预,她若是再不念叨念叨,楚熹恐怕就要孤独终老了。
“让奴婢不念也行,小姐给奴婢一个理由,奴婢保证……”
“你别一口一个奴婢的,你现在从头到脚哪里像个奴婢,我是你奴婢行不行,求求你了赵冬冬,放过奴婢吧。”
“不行不行!小姐今日要不说明白,这个年就别想过好了。”
楚熹大步流星的走到卧房,正欲关门把冬儿挡在外面,就见冬儿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的抵住了门,楚熹使出吃奶的力气,愣是没把门关上,遂无奈放弃:“服了,你哪来这么大劲。”
冬儿追着她到床榻旁,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她。
楚熹佯装眼盲,自顾自的脱了鞋袜和外袍,掀开被子躺进去,虚弱无力道:“药……我难受。”
冬儿仍是盯着她看。
楚熹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大姐,你是我大姐,你到底让我说明白什么呀,如今这时局,能保全性命都算祖坟着火了,我哪有心思想那些情情爱爱的。”
冬儿自有冬儿的道理:“时局再乱,又不止咱们安阳乱,哪家耽误婚嫁之事了,人家都还着急成婚生子呢,生怕有个万一,死得太冤枉。不提旁人,单说那会在沂都和小姐议亲的这些公子,死了的不算,燕平公子和陆三小姐成婚了,陆家三少爷和信州孟家大小姐成婚了,四少爷也好事将近,还有梁春山,立秋办的喜宴,一转眼他娶那夫人都有身孕了。”
“有身孕了?这么快的吗?”
“小姐以为呢,谁不知道西北和梁家有不死不休的仇怨,这就是怕薛军杀过去,急着给梁家留个后呗。”
“真是够悲壮的……欸,慢着,你这一说,我忽然想起来,大哥二哥的婚事怎么没人张罗?他们俩岁数可都不小了。”
冬儿坐到脚凳上,无奈的摇摇头道:“大少爷和二少爷也不容易,城主原先就不大上心,这世道一乱,事情一多,更无暇顾及了,曹姨娘倒是想张罗,可府里上上下下忙得脚不沾地,她怎么好意思开口提呢。”
楚熹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挺长时间,但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概念还停留在现代的法定结婚年龄,心里一直觉得,大哥二哥还是做哥哥的岁数,事实上,安阳城里像他俩那么大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他俩完全可以称得上大龄剩男。
楚熹是觉得无所谓,可在旁人看来,娶不上媳妇的,要么又懒又馋,要么游手好闲,总之有点什么瑕疵。
想来,大哥二哥心里也是着急的。
楚熹忍着困倦问冬儿:“那你知道,大哥二哥有中意的女子吗?”
“二少爷不大晓得,他总东奔西走的,我和他身边的下人也不熟,大少爷……听说跟正街绸缎庄的十一娘有点来往。”
“哪个绸缎庄?哪个十一娘?”
“闫楼旁边那个绸缎庄啊,窦氏绸缎庄,窦掌柜老来得女,膝下就那么一个女儿,所以都叫她窦十一娘,这不显得子嗣兴旺嘛。”
楚熹想起来了,她是见过窦十一娘的。
那会薛进还在安阳,她和薛进在闫楼吃饭,薛进嫌她衣裳上的合欢花难看,出了闫楼,她赌气带薛进去了绸缎庄,让薛进给她扯布料做衣裳,薛进挑挑拣拣,嫌这个厌那个,几乎把人家绸缎庄里的布料都损了一遍。
她当时真怕掌柜的跳出来给薛进一闷棍,就去跟那家小姐说好话。
那家的小姐便是窦十一娘了。
印象中,窦十一娘脸上始终带着笑模样,等薛进挑剔完料子,还一个劲的夸薛进眼光好,选了两匹尖货,是绸缎庄的镇庄之宝。
这可给薛进得意坏了,付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实实在在的当了一把冤大头。
楚熹心里想,这小姐当真会做生意,比黑着脸的掌柜要强太多。
“窦十一娘……行,冬儿,明早绸缎庄开张吗?”
“开张呀,怎么了?”
“咱们去转转,我给你做身新衣裳,最贵的那种,给你当陪嫁。”
“真的!那好呀!”
楚熹咳了两声,又虚弱起来:“快给我弄点药吧,不然明早我该起不来了。”
冬儿早忘了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忙起身去命人熬汤药。
楚熹盖好被子,不禁感叹,赵冬冬是个好样的,成功弥补了她缺失的母爱。
服药睡下,一夜无梦。
至次日清早,楚熹忍着嗓子疼,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呼唤自己的神仙救命水:“冬儿,渴——”
“来啦来啦!”冬儿端着一盏温水进来,笑着说道:“小姐,过年好呀。”
“你应该子正之后再跟我说这话。”
“啊,忘了,今年是照着帝都的规矩过,可奴婢新衣裳都穿了,那小姐明日再穿?”
自古以来,约定成俗,年三十和正月初一这两日要休兵罢战,不然一年到头都不顺遂。饶是昨晚楚熹还公然抢了薛军的辎重,薛军还出动两三万铁骑围剿楚熹,时至子时三刻,双方皆偃旗息鼓,鸣金收兵,除了必要的守卫,其余人等全部撤出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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