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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页
    “大过年的,你找我做什么。”
    “呵,自然是给你送贺礼。”
    楚熹穿了甲胄,只露出衣袂和衣摆,如火一般的红刺进薛进眼眸中,令薛进胸臆里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
    “送贺礼?”楚熹笑了两声道:“我还有事呢,快别绕弯子了,不就是要交换俘虏吗,人我都给你带来了,你说吧,还有什么条件,毕竟你抓的人比我抓的人多,俺楚霸王行走江湖,讲究道义,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薛进眉头紧皱,嫌恶的向后退了一步:“你喝了多少酒。”
    楚熹朝他伸出剪刀手:“不多,两碗!这不是大喜的日子吗,你还非赶着今日来。”
    “……”
    “快点说呀,你到底有什么条件,那些辎重我准是不能还你了,昨儿个猪都杀了,这会都摆在桌上了,你要愿意,可以进城去喝一杯喜酒,哈哈,就怕你出不来。”
    薛进冷冷的看着她:“你倒是高兴的很。”
    “那我,那我非得成天到晚丧眉耷眼的你才满意?”
    “我真应该把谢燕平带过来,让他看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大概就要后悔,把沂江刺杀之事揽在自己身上了。”
    “……嗯?”
    “想必你还不知道,薛军攻陷合临后,我问过谢燕平,沂江那场刺杀是不是他动的手,他猜到了幕后主谋是楚家,便替楚光显抗了下来,我找你议和那日,尚且不知真相,若非安阳宁战不降,兴许我现在还以为,是谢燕平要杀我。”
    谢燕平此举,楚熹自然是深受感动的。
    可……
    “你突然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楚熹望着薛进眼底深深的寒意,猛抬手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你想用谢燕平跟我做交换!你想要我那“天地玄宗,万气根本”是不是!”
    薛进昨晚一夜没睡,睁眼到天亮。
    乍一听闻楚熹要成婚的消息,他是不信的,他想,那等好色之徒,怎么会找一个并无美名在外的寻常男子做夫婿,遂派廖三亲自去城外查看。
    廖三回来说,安阳城门上张贴着喜字,悬挂着红绸,红灯笼一串一串,此等场面,若不是安阳少城主成婚,便是那城主续弦之喜。
    楚光显对亡妻情深意切,此生绝不会续弦。
    那便是楚熹无疑。
    楚熹当真要成婚了,在十万大军围困安阳的紧要关头上,她要成婚,随随便便的就要成婚。
    除夕之夜,一众将士在营帐外饮酒作乐,好不快活,唯有薛进独坐在堂屋里,胸闷气短,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廖三那几句话。
    安阳富户,林家二公子,他在安阳那么久,听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想来是个没几分本事,只会坐在案前扒拉算盘珠子的庸才。
    楚光显为了选赘婿,耗费不知多少心力,最后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庸才,楚熹竟也愿意。
    如今楚熹不愿意,谁又能逼迫她成婚。
    她当然愿意了,区区一个庸才,一个凡夫俗子,能入楚家的门,定是认为自己上辈子没少积德行善,必会对楚熹做出一副奴颜媚骨、摇尾乞怜的样子。
    那楚熹和谢燕平有婚约在身的时候,还不忘隔三差五来撩拨他,又岂是能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的,招了一个身份低微且不敢管她的赘婿,她往后还不是有天无日,想干嘛就干嘛。
    薛进越想越心烦意乱,只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回房去睡。
    可一闭上眼睛,脑海中自动生成一幅画面。
    楚熹穿着单薄的红绸衣,软绵绵的伏在陌生男子的怀里,手指轻轻抚着那男子的喉结,娇滴滴的唤夫君,又说什么:“老爹都能纳妾,我也想纳妾。”
    那被称作夫君的,为博得她欢心,自然无有不应,只对楚熹说:“娘子想纳妾实属人之常情,就不知娘子想纳几个妾。”
    楚熹厚颜无耻的回答:“三个就行了,不好比老爹还多,你放心,不管这院里有多少男子,夫君永远是我的夫君。”
    饶是薛军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仍被气得不轻,一口老血怄在喉咙里,心中直骂楚熹不要脸,那男子没骨气。
    强行甩开杂念,气却没有消下去。
    薛进咬牙切齿的在心中想,好,让你成婚,等我率兵杀进安阳城,定叫你悔不当初。
    当初这字眼一冒出来,从前的许多事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在眼前。
    安阳城的一草一木,楚熹的一颦一笑,口口声声喜欢他,爱他。
    都不是假的,楚熹从前真的那样喜欢他,爱他。
    可这份喜欢,这份爱,终究要给另一个人,楚熹要和另一个人以夫妻相称,厮守终生,养儿育女。
    薛进睡不着觉,念头一会一变,又想起孩子,那个他曾在心中描绘无数遍的奶娃娃。
    葡萄似的眼睛,米粒似的牙齿,莲藕似的胳膊,肉嘟嘟的脸,红嫩嫩的嘴,哭起来小脚丫乱蹬,健康,有劲。
    奶娃娃早在他心里一点点长大,长成三五岁的模样,眼睛又大又圆,瞳仁又黑又亮,仍然是短胳膊短腿,张开双臂,步伐蹒跚的朝着他跑来,奶声奶气的喊着:“爹爹,要抱。”
    每每思及那样的场景,薛进的心都要化成一汪水了。
    现在,那个奶娃娃要喊旁人爹爹。
    薛进完全不管旁人与楚熹生下的孩子和他与楚熹生下的孩子是不是一码事,他只觉得自己彻彻底底的被取而代之了,属于他的那份喜欢,那份爱,和属于他的奶娃娃,都成了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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