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进不管怎么看,心里都只有一个“怪”,但他觉得这不算什么,他巴不得楚熹能长得丑一些:“不用,就这样吧。”
薛进的态度让楚熹倍感惊奇:“你不是说有点像马?”
“你几时这般在意我说什么?”
“我一直很在意呀。”
“是吗,那你把仇阳带走算几个意思?”
“那……世道这么乱,我不得带一个人保护我吗,整个安阳城,顶数仇阳厉害。”
待会要拜见李琼,薛进不想和楚熹起争执,冷笑一声后便不再开口。
在这件事上,楚熹多少还是有点理亏的,薛进愿意轻轻揭过,不跟她吵,她感恩戴德。
夫妻二人很快来到李琼的住处。
老爹为了向薛进展示自己的诚意,在这座小院上花了不少心思,一草一木皆是名贵珍品,婢女小厮皆是精挑细选,不过贴身服侍李琼的丫鬟还是她从西北带来的。
那娇滴滴的小丫鬟一见薛进便甜声唤:“王爷。”
薛进这个西北王,在辉瑜十二州很不值钱,就连他的嫡系部下都称他薛帅,冷不丁听到有人叫他“王爷”,楚熹觉得很别扭。
薛进倒是习以为常,只问小丫鬟:“母亲呢?”
“太太正在房里小憩,可要奴婢去唤一声?”
“不必了。”
“那王爷稍坐片刻,奴婢去煮壶茶来。”
“嗯。”
楚熹看着那丫鬟婀娜的背影,问薛进:“她怎么都不理我?”
薛进摘了披风,随手搭在椅背上:“兴许是害怕你。”
“才怪,她都没正眼看我,怎么会被我吓到。”楚熹坐到他身侧,很忧愁地说:“你娘真是在睡觉吗?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故意晾着我?”
“这种猜测,在心里想想就好了,何必讲出来。”
“所以你也这样想对吧,我才回来,又没招惹她,她干嘛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呀?”
“……”薛进几度张口,纠结好久才出声:“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
楚熹以手托腮,歪着脑袋看他,眼神懵懵懂懂:“真不明白。”
薛进长睫轻颤两下,是气的,因此也不顾脸面了:“我入赘你家,我娘还得欢天喜地鼓掌叫好?”
“啊……怪不得。”
李琼不仅对她有意见,对薛进也有意见,所以母子俩久别重逢时才会那么生硬。
不是天生冷心冷性就好了。
楚熹松了口气:“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给你长脸。”
“真的?”
“真的!”
李琼虽对薛进入赘一事抱有很大意见,但仍不远万里来到安阳,说明她心中惦记着薛进,而薛进呢,对李琼更是朝思暮念。
楚熹很乐意放低身段,让母子俩言归于好。
“毕竟一家之主嘛,总要适当的做出一点牺牲,你能记着我的好就行。”
“呵呵。”
“你要笑就好好笑。”
“呵呵。”
“还敢这么笑。”楚熹皱着鼻子一扬手:“我打你信不信!”
薛进正欲回嘴,忽听侧门处传来李琼的声音,冷得透骨:“你想打谁。”
“……”楚熹缓缓放下手,猛地低下头。
薛进起身,将她也扯起来,轻声道:“别找了,没地缝。”
先挖一个来得及吗。
呜呜呜呜她的命好苦啊。
楚熹低眉顺眼的站在薛进身旁,稍稍抬眸,只见一袭素衣的李琼从侧门走出。
李琼是年少守寡,如今不到四十,按说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可她发不着钗环,面不施粉黛,犹如朽木枯草一般,平白显出几分老态,而那端庄严肃的神情,更给她添了几分威严,倒像是年近五十。
“母亲。”
李琼看也不看薛进一眼,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楚熹。
楚熹回府那会没有戴幂篱,两个时辰足够仆婢们将她这新发型传扬的人尽皆知了,李琼大概早从婢女口中得知了楚熹的头发有异,并不惊讶,冷静的审视着。
楚熹自觉胆子很肥,连凶名在外的李善也不放在眼里,可叫李琼这般盯着,莫名毛骨悚然,咽了咽口水,忽然不知说什么好。
天啊,她终于明白老爹陪这母子俩吃饭有多难受了。
李琼坐到太师椅上,语调毫无起伏的又问了一遍:“你要打谁。”
“呃……打虫子。”楚熹硬着头皮编瞎话:“刚刚有只小飞虫落在夫君的腿上了,我让它走,它不走,我说你再不走,我打你信不信。”
薛进有时候真佩服楚熹。
多离谱的瞎话,她都能说的跟真事一样,这大概也是一种天资。
如此离谱的瞎话,李琼自然是不信的,可不至于为此事与楚熹争辩,这对她而言有失身份。
楚熹一旦在人前显露出厚脸皮,通常会破罐子破摔,在李琼这也不例外:“那个,我和夫君成婚,没有事先知会婆母,全凭舅舅一人做主,实在不合礼数,今日婆母既来了安阳,该把拜见礼补上才是。”
说到这,那小丫鬟像及时雨般端来一壶茶。
楚熹当即跪在李琼跟前,给薛进使了个眼色,薛进便从小丫鬟手里的托盘中拿起一盏茶,跪到楚熹身旁,待楚熹朝李琼磕了两个头,默默把茶盏递过去。
“婆母,请用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