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道:“那荒蛮子懂个屁啊,还听他的,哪个姑娘家不爱戴耳坠子,这会不穿,我孙女长大以后准得遭罪。”
曹姨娘道:“穿也就穿了,姑爷还能为两个耳洞怎么着不成。”
楚熹最爱戴各式各样的耳坠子,设身处地的想想,也无话可说:“那……那穿吧。”
曹姨娘仿佛容嬷嬷附体,动作快准狠,把楚楚的耳垂捏薄了,抬手就是两针,扎完往里面塞了两根细细的草枝,再一修剪,就算大功告成。
楚熹在旁看得呲牙咧嘴,好像这两针是扎在她身上。
见楚楚从头到尾没有半点反应,老爹得意道:“怎样,我都说了不疼,瞧这小家伙,睡得多香啊。”
“老爹……”
“嗯?”
“我劝你还是快撤吧,省的待会薛进回来给你堵在这。”
“我怕他?”
“你愿意听他阴阳怪气?逼急了兴许还要翻旧账。”
薛进那双眼睛至死视物不清,都是拜老爹所赐,在这件事上,老爹永远理亏,他恋恋不舍的摸了一下楚楚的小胖脸,带着曹姨娘撤退了。
不出楚熹所料,薛进一回来就察觉了楚楚的耳洞,原本含着几分笑意的眉眼立时阴沉:“谁叫你给她穿耳洞的!”
“你别那么大惊小怪,天底下哪个姑娘家不穿耳洞。”
“我大惊小怪?”
通常薛进用这种口吻着重强调她第一句话里的某四个字时,就意味着薛进要和她吵架了。
楚熹很注重坐月子期间的保养,不想和薛进吵架影响情绪,便弱弱地说:“你小点声,吓着我了,吓着我不要紧,别把我的奶吓没了。”
“……”
在《楚楚观察日记》这项课题中,薛进最喜欢的就是看楚楚嘬奶,他不能去看乳母喂奶,楚熹就是他的全部指望。
薛进哑火了,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干嘛?找我老爹算账啊?”
“不行?”
“老爹也是一番好意,闹大了,传出去,人家都会觉得你无理取闹。”
薛进站在那犹豫片刻,到底回来了,两条长腿搭在床边,平躺到楚楚身旁,手搭在楚楚的小红被上轻轻叹息。
楚熹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专心致志的审视自己肚皮。
她孕期吃得多,长得胖,生完孩子也不见妊娠纹,可这一大块肉却牢牢的长在了身上,即便她不追求小蛮腰,也不想芳龄之际腰间挂个游泳圈。
得减肥,出了月子就得减肥。
“楚熹……”
“嗯?”
楚熹偏过头看向薛进,他清隽白皙的侧颜挨着楚楚黑红的小肥脸,更显俊逸英挺,只是……
“你哭什么?”
薛进抬手蹭掉眼角那滴泪,闷闷地说:“你们到底,为什么要给她穿耳洞啊。”
薛进之前在产房哭,楚熹姑且当他压抑太久,没控制住情绪,可穿耳洞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难道,薛进是反感他们先斩后奏?
那也不至于委屈成这样啊。
楚熹回忆薛进这几日以来的状态,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自楚楚出生后,薛进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总从梦中忽然惊醒,说他听见楚楚在哭,乳母们不理会,楚楚踢被子,乳母们也不给盖被。
薛进,过度紧张了。
楚熹完全有理由怀疑,薛进患上了产后焦虑症。
真他娘的没天理,她生的孩子,她还没说抑郁没说焦虑,薛进倒是抢先一步。
楚熹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显,只对薛进笑了笑道:“穿耳洞当然是为了戴耳坠呀,你想想,等楚楚长大以后,你送她一对漂亮的耳坠,她肯定特别开心。”
薛进不吭声,只盯着楚楚的耳洞看,平静的似乎是在为撰写《楚楚观察日记》做准备,没有丁点焦虑抑郁的症状。
楚熹这会有些后悔给楚楚穿耳洞了,就算要穿耳洞,也应该在薛进眼皮子底下穿。
他是因为紧张楚楚,所以才寸步不离的盯着楚楚,而他刚刚离开了才不到两刻钟,那么一小会的功夫,楚楚就叫人穿了两个耳洞。
难怪他要哭。
“薛添丁。”
“嗯……”
“你过些时日,是不是就要去太川操练水兵和骑兵了?”
“嗯。”
“大概几时启程?”
薛进沉默了一会,道:“楚楚,过完满月宴。”
薛进平静的近乎木讷,若旁人看来,他的神情可以称得上冷漠,有种爱答不理的敷衍。
可楚熹知道他的心思,他根本舍不得楚楚,他一点都不想离开楚楚,因此看他那张傲慢的冷脸,简直觉得他可怜。
“要去多久呀?”
“说不准。”薛进轻轻摸了一下楚楚的脸:“兴许三五个月,回来一次。”
“那你岂不是看不到楚楚翻身了?”
“……”
“要不,我带楚楚陪你去太川?”
薛进睁开眼睛,一扫颓唐,立时有了精神:“你说真的?”
楚熹笑着点点头:“听闻太川有大片大片的草原,还能看到海。”
薛进道:“你知道鲸鱼吗,太川是辉瑜十二州唯一可以看到鲸鱼的城池。”
“真的啊?”
“嗯,李玉同我说的,他毕生心愿便是去亳州东海看一眼鲸潮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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