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刚刚吃饱奶,眯着眼睛一副餍足的模样,别提有多讨人喜欢,薛进忙将她接到怀里,柔声唤道:“楚楚。”
楚楚越长大越像薛进,尤其是那双嘴巴,和薛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噗噗——”
薛进几乎惊奇的看着楚楚,似乎对她给予的回应很难以置信,又唤了一声:“楚楚。”
“噗噗——”
楚楚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刚露头的小乳牙。
薛进更觉得神奇了,看向楚熹道:“她一点都不怕我,还冲我笑。”
楚熹知道薛进想听什么:“血浓于水嘛,你是她爹,她怎么会怕你呢。”
薛进摸摸楚楚藕节似的小肉胳膊:“她好胖。”又摸摸楚楚有些小肉窝的手背:“软绵绵的。”
“噗噗——”
“她是不是想说话?她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她会爬了吗?”
薛进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楚熹不太想回答,觉得自己回答的一定都是废话,可看着薛进脸上那神情,不回答好像罪孽深重,憋了一会说:“过了年吧,过了年应该就什么都会了。”
薛进其实不急着让楚楚会说话,会爬会走,他还没稀罕够这躺在他怀里什么都不会的小家伙。
楚熹喝了口茶,问薛进:“早膳呢?”
“……你没带下人来?”
“千里迢迢的,我怎么带啊。”
薛进在军营活的很朴素,平日就跟着兵士们吃一口大锅饭,楚熹和楚楚来了,自然不能再凑合,想了想说:“今日先去外面吃吧,回头我让司其置办,这院里连柴米油盐都没有。”
楚熹轻叹口气,像是对太川的日子很不满意。
薛进道:“谁让你不打声招呼就来。”
楚熹道:“我若是打声招呼,恐怕还没缘分见到那蔡霸王。”
把柄终归是把柄,楚熹一提这事,薛进就哑火了,抱着楚楚道:“走吧,出去吃,太川酒楼的菜式许多都是常州没有的,楚楚能不能吃羊奶羹?”
楚熹笑笑:“可以少吃一点。”
……
马贼之所以被称为马贼,自是做了贼事,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罪行罄竹难书,什么太川蔡霸王,不过恃强凌弱的匪徒,与那死守安阳城、三度打退薛军,让薛军主帅倒插门做赘婿的楚霸王没得可比。
在太川城里招摇过市的蔡霸王和楚霸王刚打了一个照面,就被劈晕了丢出城,和手下那几个马贼灰溜溜的回了草原,此事很快传遍太川。
百姓们无不讥讽嘲笑。
“听说了没,她还要让楚霸王退位让贤呢。”
“见过不自量力的,没见过这么不自量力的。”
“且瞧着吧,楚霸王一来,那群马贼就没几日活路了。”
蔡丹红虽听不见百姓的讥讽,但也晓得自己这一遭丢了多大脸,气得几欲提刀杀人,要杀薛进,要杀楚熹,还要杀仇阳。
蔡玉伯只当她发了邪疯,命人将她绑了关在房中。
“大哥,这事也怪不着丹红,谁能想到楚霸王会突然来太川,若非她半路杀出,以丹红的美貌,定能成事。”
“美貌。”蔡玉伯冷笑一声道:“乱世当中最不值钱的便是美貌,废物,连投怀送抱的本事都没有,还将那楚霸王得罪了个彻底。”
“……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小弟听闻,那楚霸王对常州的恶霸豪绅下手极狠,会不会,要与我们为难?”
蔡玉伯沉思了片刻,道:“再观望几日也不迟,左右明面上我们太川马商并未得罪薛军,大不了就向薛军投诚,西北王薛进还是主张招安的。”
楚熹并不知晓自己的到来,让一直稳坐泰山的蔡玉伯略略慌了神,她这两日过得实在焦头烂额。
说是什么都叫司其去置办,可司其到底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哪会挑婢女挑厨娘,楚熹用不了多久就得动身前往东昌城,不敢把楚楚放在这样一个连席面都摆不全的地方。
真心累。在安阳府,唤一声冬儿或唤一声夏莲,茶水糕点一应俱全,在这太川呢,请个丫鬟都难,要近身伺候的,起码得知根知底家世清白,言行举止也得仔细考量,不能过于冒失,不能过于粗陋,好不容易选个合适的,让她煮一壶茶,她都不知道洗茶叶。
算了,退一步吧,会洗衣裳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
至于厨娘,太川城里寻来的,都是一手非腥即膻的太川菜式,偶尔吃一顿还行,架不住日日吃,顿顿吃。
薛进见不得楚熹对着炙羊肉清蒸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愣从军营里抽调来两个老家在常州的伙夫,勉强解决了衣食住行中最重要的一项。
但让夫妻俩都没想到的是,楚楚水土不服,到太川的第三日就腹泻了,小家伙难受,又哭又闹,她的哭声简直像一把刀往薛进心上戳。
“怎么办啊?”
“你问我?我们来这一路她都好好的,怎么到了太川就上吐下泻。”楚熹皱着眉头,自问自答:“一定是太川的水有问题。”
薛进抱着楚楚,小声道:“喝得都是井水。”
“那就是井水有问题。”
“太夫说让吃一点水磨做的豆腐。”
“她这么小,能吃的进去吗!”
薛进默默的捏起白瓷小勺,想给楚楚喂一点药,良药苦口,楚楚咽不下去,一个劲的往外吐,哭得更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