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宜年连“不错”都吝啬说出口,只从从容容地转移了话题:“明日巳时,叫楚楚来我这。”
这意思,是要收楚楚做学生了!
楚熹心中一喜,忙点头:“好!多谢先生!”
楚楚握着笔涂涂画画,一派天真懵懂,全然不知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经历什么样的“苦难”。
楚熹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论管教小孩,十个她加十个薛进也不敌一个祝宜年,有祝宜年在旁约束,楚熹相信楚楚可以成长的健康正直且明事理。
“娘!”楚楚笑眯眯的唤了她一声,亮出自己的画作,上面是手牵手的一家三口:“我画的如何?”
“好看。”
“我要拿回去给爹爹看!”
楚熹不自觉的用余光扫了眼祝宜年,见他神情淡淡,嘴角仍有笑意,这才稍稍安心。
其实……楚熹真想让他早日成个家,有妻儿陪伴,似乎不至于太孤单寂寞。
即便他志不在成家立业,楚熹也总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他,甚至不敢在他面前太热烈的夸赞那副“一家三口”的画。
“楚熹。”
“嗯?”
祝宜年仿佛看穿了她心底的重重顾虑,轻声说道:“或许我生来亲缘浅薄,既强求不来,便无须太在意,如今,已然很好了。”
祝宜年这话有些没头没尾,楚楚听不懂,疑惑的望过来,只见两个大人相互看着对方,万种情意尽在不言中。
楚楚脑子里忽然叮叮作响,她出于本能的开口:“娘,我困了。”
“啊……是到该睡午觉的时辰了。”楚熹走过去将楚楚抱起,对祝宜年笑了笑:“先生的意思,我明白。”
祝宜年同样回以一笑,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晚辈,也像看一个知己。
这世间万种情意,并非只有男女之情。
……
楚熹领着楚楚回到住处时,薛进正用被蒙着脑袋躺在床上生闷气。
同床共枕多年,谁还不了解谁:“怎么了,婆母大人说你啦?”
薛进总被李善训斥,早就不以为然,李琼冷漠归冷漠,倒不常在明面针对他,针对他一次,就足够他憋屈两日。
跟小孩子似的。
楚熹戳了他一把,很不客气道:“起来,楚楚要午睡。”
薛进掀开被子,露出一张白里透粉,虾饺似的脸,也没什么好气的问:“你去哪了?”
“哦,差点忘了同夫君说,我带楚楚去先生那了,从今以后,楚楚就是先生的学生。”
“……为何不与我商量?”
“这种事还用商量?我以为你一定会同意的。”楚熹把自己的先斩后奏说得冠冕堂皇:“那可是祝宜年,旁人求都求不来。”
是啊,旁人求都求不来,你楚熹轻而易举就弄到手了。
薛进看向那还不到四岁的女儿,强忍心中翻江倒海的酸涩,尽可能平静的说:“楚楚还小,你不是要给她一个快乐的童年吗。”
“不耽误。”楚熹脱掉楚楚的鞋和外衣,把她塞进薛进的被窝:“这眼看着就要开战了,你忙,我也不清闲,楚楚怎么办,让老爹带她吗?那还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惯坏了怎么办?”
“……”
“正好我打算让先生歇一阵子,干脆就把楚楚放在他那里。”
楚熹条条是道,薛进无言以对,侧过身搂住楚楚:“睡觉。”
楚楚也反手搂住薛进的脖子:“娘,讲故事。”
“好,讲故事,楚楚想听什么故事呀?”
“睡美人!”
楚熹用第N个版本的睡美人哄睡了一大一小,起身走到院里。她离开常州三年,府里的丫鬟少了一大半,皆是到了年纪,由父母做主嫁人了,只冬儿还在,还笑盈盈的唤她小姐。
楚熹看着二十出头的冬儿,有些恍惚,好像她们俩偷跑去安阳府衙找薛统领,就是昨日的事。
“小姐,想什么呢?”
“赵冬冬。”
楚熹好久没这样叫过冬儿,冬儿不禁一愣,随即笑道:“干嘛呀。”
“你可有心仪之人?”
“这……”
冬儿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涩让楚熹眼睛一亮:“真有啊?是谁?我认得吗?”
冬儿拒不承认:“没有,小姐别胡说,我还不想嫁人呢。”
“为何不想嫁人?你爹娘不着急吗?”
“我爹娘才不着急呢,他们乐得我一辈子伺候小姐。”
冬儿的爹娘都是安阳府管事,冬儿的哥哥更是老爹身边最得力的小刀,这一家人……
楚熹叹了口气,终于理解为何总有长辈不识趣的催婚,是真发愁,真操心啊,她不愿意做那惹人烦的催婚党,只拍了拍冬儿的肩膀道:“等你想嫁人了,尽管同我说,我一定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冬儿很爽快的答应:“嗯!多谢小姐!”
薛进和楚楚睡着,楚熹横竖无事可做,便独自到书房去练字了,她今日在祝宜年那遭受到了一点打击,下定决心要把这笔破字捡起来。
刚练了没一会,就听外面传来老四的声音,吵吵闹闹的。
放下笔,走出门,冷着脸道:“楚茂和。”
老四立刻闭上嘴,老老实实的走到她跟前:“姐姐。”
“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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