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皎将手里的酸梅干塞他嘴巴里:“请温老师在心里偷偷地想,毕竟我还是会害羞的。”
回顾一下,现在的夏皎胆子已经大很多了,开心不开心都会直接讲出来。午后的阳光惬意,秋天的苏州安静,气温也舒适,两人约好今天好好休息,等下午皎皎午觉结束,再去周庄好好地玩一天,明日返程。
忙碌的生活中,双休日既要满足休息,也需要外出转一转。今天上午,夏皎在家中睡到饱,温崇月则是去了健身房,十一点钟回家准备午饭。明天从周庄回来,好好休息,周一再重新工作。
温崇月仔细地安排着每一个周末,权衡着和妻子相处和约会的时间。
两只猫咪互相舔毛,小虾米猫小胆大,每次企图骑到温泉背上都被反压,只能喵呜喵呜地惨叫着被按倒,结结实实被糊一脸一身的口水。两只猫的饮水机确认正常,自动喂食机中粮食充足,温崇月给每只猫各开了罐头、处理猫砂,将一些暴露在外面的可疑因素处理干净后,才洗干净手,陪躺在沙发上的妻子一块儿看电影。
在看视频的时候,夏皎总是闲不住嘴巴。很多时候,即使已经吃撑了,但还是忍不住再塞一点东西磨磨牙。原本的笋干花生米和山楂片吃光了,今天的磨牙小零食是酸梅干,硬邦邦,酸溜溜,开胃解腻。她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影,叹气:“为什么藤井树那么喜欢藤井树,后来还娶了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呢?”
温崇月低头,夏皎原本快塞嘴巴里了,又举起来,喂给他吃。
梅干酸溜溜,用的糖不多,酸味压倒甜,温崇月含在口中,盯着她,慢慢地说:“或许无疾而终才叫初恋,人不可能一直活在过去,更不能为了不可行的暗恋就抛弃眼前人。”
夏皎摇头:“我不这这样想耶……嗯,怎么讲呢,你听过一句话吗?’要么一切,要么全无’。”
温崇月问:“兰波?”
“对,”夏皎用力点头,她说,“我眼中的爱情就应该是这样。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给我的东西也给了别人,那还不如不给我,我不要这种人人都有的东西,我要独一无二,要唯一。”
温崇月若有所思:“那过年我给下属发红包,给你也发,那你还要不要?”
夏皎安静三秒:“钱除外。”
温崇月含笑:“不是说不要和别人一样的东西吗?”
“但钱不一样!”夏皎认真解释,“钱是特殊的,是高贵的。每一张现钞的编码都是独一无二……而且电子货币也是独一无二的。”
温崇月大笑出声,他的梅子整个吃掉了,低头去抢夏皎手中的,含在口中,舌头轻轻擦过她的指尖。梅子酸酸甜甜,好像经过她手指的,味道格外不同,就像在蜂蜜罐中滚了一圈。
几年前掀起的古镇潮、西藏潮、丽江潮、大理潮流始终没有衰退,随着经济发展,外出旅行的人越来越多,相对应的,大大小小古镇古城的服务设施也越来越完善。相较之下,江南水乡似乎更适合偶尔假期出行,尤其是太湖流域大大小小的古镇,名声在外,即使是淡季仍有游客赏玩。两人抵达时已经临近傍晚,江苏水乡夜景大多不惊艳,但临河而建的客栈别有一番风味。两人入住在南湖附近的一家店,圆床搭配纱幔帐,颇具雅意。
晚上自然要吃大名鼎鼎的“万三蹄”,周庄到处都是卖这个的熟食店,味道却不好保证。夏皎晚上吃不了太油腻的,就点一份奥灶面,这名字听起来怪异,其实就是用鸭肉做浇头。再配一份万三蹄,一份清蒸白丝鱼,一份水面筋皮儿的三味圆,两条红烧鲃鱼,一碟阿婆菜。晚饭过后,还能沿着古镇闲逛,倦了还能去酒吧喝酒泡吧。
晚上就住在临湖房间中,圆床很好用,各个角度都行,温崇月很满意,甚至想将家里的床也换成这种。
夏皎对镇上的一茶馆更感兴趣,她简略搜过,听说三毛曾在此品茶,茶馆老板还张贴了和三毛的往来信件。温崇月当然满足了妻子的期待,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宽容随和,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基本上都由着夏皎。
也因这点,夏皎才愿意和他聊天,敞开心扉。
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会认真听,耐心帮她分析、开导。
“你知道吗?”临湖的位置,夏皎双手托腮,认真地和温崇月讲,“我跟爸爸妈妈上学读书的时候,他们常对我说的,就是’家里穷,你得争气’。”
温崇月安静听。
清冽的风从窗户中送进来,将茶香冲淡,夏皎低着头,睫毛看起来像干净温和的蝴蝶翅膀。
“我们家比不上他们有钱。”
“上学不比吃不比穿,你得比学习啊。”
“知道我和你妈妈供你上学多不容易吗?”
夏皎在窘迫的青春发育期,经常听着这种话长大。和父母住在一起后,他们常常在餐桌上提起,赚钱的辛苦,抚养她的不易,劝诫她好好读书。
夏皎当然明白他们爱自己,也知道父母只是不想让她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
可是,对于一个孩子,对一个还没有成年、三观还没有完全形成的孩子哭穷,会让她心理自然而然地留下自卑和谨慎小心的影子。
她不敢犯错,因为下意识想到父母说的“我们家比不上他们有钱”,她担心这种错误会让家庭遭到不能承受的负担,因此在整个青春期,她小心翼翼,控制欲望,将自己蒙在灰扑扑的阴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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