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望舒,或许就是她的棋子之一。
裴在野垂下眼。
他四年前既然可以拒绝那名司寝女官,如今一样可以拒绝沈望舒。
哪怕她现在全无所知,他也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他看向叶知秋:“收拾停当,今晚便开始动手,明儿早上就动身。”
叶知秋心下一喜,又问后续:“不过您今夜装病没见陆妃派来的人,现在又放一把大火死遁,他们只怕会心下起疑。”
裴在野心情并不好,不过面上还是淡淡的,冷嗤了声:“那又如何?到时候一把火烧干净了,他们最多猜到太子应当没离开梁州,或者猜到这个‘陆清寥’便是太子着人假扮的,难道还能猜出‘陆清寥’便是太子本人不成?”
前两件事,他们猜到了也无妨,老大没能耐阻止的了他。
他顿了顿,又道:“你留下几个伶俐的,事后看着沈...沈府,免得出什么岔子。”
他,他当然不是放心不下沈望舒,只是担心后面会有什么岔子。
叶知秋忙应了个是。
......
裴在野那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沈望舒捶他一下,自己的手反而疼的不轻,于是她就更气啦!
至于他发脾气的理由,她倒是没想太多,他经常这样一阵一阵的,高兴的时候给她个笑脸,不高兴了就是一顿脾气,他指不定是在别的地方,因为跟她无关的原因受了气,所以才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又是生气又是心慌,噼里啪啦掉了一晚上眼泪。
她生气倒是很好理解,心慌的地方在于,四哥昨夜给她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比往日更甚,甚至好像和往日割裂成两个人了,好像,好像他突然不是他的表哥了,变成了另一个人。
甚至她还觉着,好像一早起来,就再见不到他了。
沈望舒辗转一夜无眠,因她今日要被画画像,院里婢女们见她眼眶红肿,大惊小怪地拉她起来帮忙敷眼睛画眉毛。
秦公公倒还挺积极,她还没拾掇好,他就已经带着画师和伺候的下人过来了。
这是沈家的地盘,又是众目睽睽的,他当然不敢做什么,不过能提前看几眼小美人也好,再说他也想早点见见那位‘陆清寥’——毕竟这是他到梁州来寻到了唯一线索,绝对不能放过。
这时,他听见沈望舒院里两个小丫鬟闲聊:“...咱们姑娘总是和那位陆家四郎来往,两人毕竟是表兄妹,老爷和夫人怎么也不管管?”
“我瞧着也怪,那个陆家四郎和府里旁的郎君女郎都不亲厚,独独和咱们姑娘好,别是有什么...”
秦公公听的愣了下,听这俩丫鬟的口气,府上其他人都和‘陆清寥’不大熟悉,独独这位沈大姑娘和那位陆家四郎颇为亲厚,甚至还有些暧昧。
他心里顷刻便有了主意,若是不想先打草惊蛇,倒是可以和沈大姑娘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
等沈望舒收拾好出来,秦公公一边指挥着众人摆画架,一边笑着凑近她:“我听说沈大姑娘有位陆家的表兄,也借住在沈府,他说来也算娘娘内侄,姑娘何不把他请来,也让我瞧瞧?”
这话简直触她霉头,而且沈望舒觉着这位秦公公有点怪怪的,于是低着头闷不做声。
秦公公又旁敲侧击问了几句,见她一副对他警惕戒备的样儿,不由皱了皱眉,眼底掠过一道不耐的厉光。
他有些按捺不住,正要直接命人去把‘陆清寥’叫来,忽然就见东边的院子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小丫鬟们立刻尖叫起来:“东跨院,东跨院起火了!”
沈望舒脑子嗡的一声,脸色立刻变了,都没注意鞋子跑飞了一只,白着脸向着东跨院飞奔而去。
秦公公也变了脸色。
起火了,居然这个时候起火了!
昨天装病不见他,如今又放了把火,把不该留下的都烧个干净,他顺道也能死遁而去,这人要是没鬼,他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八成是太子派来的人假扮的!
他禁不住开始后悔,为什么昨晚不下决断,尽快调查这人?这条线索要是这么断了,他还怎么调查?到时候大殿下能饶得了他?
但是眼下火都烧起来了,那边只要不是个傻子,定然是把一切都掩藏好了,他再追过去也无用。
他一时心烦意乱,一脚踹翻了画架,立刻把方才说沈望舒闲话的两个小丫头吓的尖叫。
他愣了下,要不是这俩小丫鬟,他还不知道沈望舒和那个‘陆清寥’相熟。
既然‘陆清寥’跑了,只能从沈望舒这里入手先查了。
秦公公想到沈望舒那副警惕戒备的态度,不由得一阵头疼,这唯一的线索不能断了,他总不能明着冲进沈府强问,若沈望舒实在不配合,他只能背地里用些强硬手段,撬开她的嘴了。
大不了...行事隐秘些,派几个眼生的下属乔装动手,这样的小女孩,吓唬吓唬便什么都招了,只要问出想知道的便罢了,没人会知道是他干的。
虽然她是娘娘的外甥女,但区区一个十五年未见的外姓女罢了,又只是中低品外任小官的女儿,相较之下,自然是殿下的大业更重。
第32章 他认栽了
沈望舒听说东跨院起火, 第一反应先是不能相信,等她终于回过神来,也不顾自己鞋子丢掉一只, 头发也散了, 风一般地向着东跨院冲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