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过,”刀子一点点戳进去,却始终没见血,夏蒹控制着力道,弯下腰凑近了盯住躺在地上惊惧不已的秦妈妈,将刀子从她脖子上移开挥到她脸侧,“我这把小刀子,估计也没办法一下子就割了你的脑袋,只能一点一点剜了你的眼珠子,再切了你的鼻子呢!”
“啊啊啊啊啊啊!”秦妈妈面色惊恐,眼睛瞪得很大看着骑在自己身上模糊不清的,属于少女娇小的黑影,只感觉这黑影与多年前那天夜里男孩的身影重合一致,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明明并没有收紧,也感觉呼吸渐渐不能,“嗬嗬”的大喘起粗气,耳边听着夏蒹慢悠悠的话,登时跟想起什么似的惊惧交加,吱哇大叫起来,“大少爷!老奴知错了饶老奴一命吧大少爷!老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快下来吧老奴再也不敢了啊!”
她胳膊开始用力扑腾,夏蒹皱紧了眉膝盖往前死死压住了她胡乱扑腾的四肢,“什么大少爷?你看清我是谁!”
秦妈妈这副模样实在恐怖,像是中了邪一样濒临崩溃,夏蒹本意便从没想过伤害她,忙用手拍她的侧脸,大声喊她的名字,“秦妈妈!秦妈妈!你看清我是谁!我不是裴观烛!”
“大少爷!大少爷!老奴知错了!饶老奴一命!你饶了老奴吧!饶了老奴吧!”
她胡乱扑腾,夏蒹刚中了药,身子本就麻又无力,只有平常一半力气,见她挣扎如此,忙道,“我饶了你!饶了你便是!饶了你我不会杀你的!秦妈妈!秦妈妈!你回回神啊!可别晕过去!我饶了你便是!”
暗牖外不知何时传来暴雨之声,有阴雷乍起,秦妈妈听着她不断说饶恕的话语,扑腾的力度也渐渐小了,夏蒹刚刚松下一口气,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奇怪的,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拖曳声。
夏蒹抬起头,怔怔看向面前紧闭的屋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娘!娘!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娘!娘!救救我啊救救我啊!不要过来了!你不要过来了!我求你了求你了!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属于男人的尖叫声好似一把尖锐的利刃冲破了屋门传进二人耳中,夏蒹还没回过神,身下不断挣扎的秦妈妈不知何时不再发疯,猛的一下用不知从哪来的巨大力气推开了她!
“秦......!”夏蒹手里攥着那把小刀子追上去,屋门被秦妈妈打开,清浅夜色稀薄暗淡,有重物骨碌碌掉到了地上。
夏蒹身量虚高,站在秦妈妈身后,清楚地看着那位方才还大放厥词的秦公子的脑袋像个孩童玩的千千车那样,骨碌碌滚到了她们面前,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对着她们。
“唔......”夏蒹瞪着眼睛,双手捂住嘴巴,腿脚发软的滑到地上,空空的胃里止不住往上翻腾着什么,堵住她的嗓子眼,让她嘴里干呕不止。
而站在她面前的秦妈妈一动也没动。
夏蒹看不见她的脸,她眼眶里只剩下因反胃而泛出来的生理泪水,看着秦妈妈胖且厚的背影,僵硬的,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一动不动。
很快,她看见秦妈妈的手开始发起剧烈的颤,这股颤引着,渐渐从指间传到全身上下,最后她就连站都站不住,像是一座山倾倒一般跪倒在地上,夏蒹看着她,她就连头发丝都是颤的。
拖着斧头的少年沾了满身血,另一只手里提着刚剁下来的一条腿信步过来,面上带着清浅且温缓的笑,没有看任何人,弯下身拽起地上人头散落一地的发丝。
却没能如愿以偿。
“儿!我的儿!娘的儿!”秦妈妈紧紧抱住秦公子的头,眼泪哗啦啦从眼眶里往外冒,她哭的声音很大,“娘的儿!娘的儿!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她的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恨抱着秦公子的头摔在地上,拼命地用手去拽裴观烛手中秦公子的头发,“你还我儿子!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给!还给我啊!”
她脚开始不住扑腾,渐渐像个小儿一样躺在地上抱着秦公子的头嗷嗷大哭了起来,嘴里不断喊着我的儿我的儿,像个孩童一样用手去抢,去掰扯裴观烛的手,嘴里发出崩溃的哭声。
指尖掐进了裴观烛的指头。
少年微微蹙眉,满手发丝掉落,秦妈妈赶紧将儿子的头抢到怀里,紧紧抱着大哭出声,“杀了你!杀了你!我要让你一命偿一命!杀了你一命偿一命!”
“一命偿一命?那可真是令我惶恐不安。”像是听见笑话,少年被鲜血溅上的,苍白若玉的面孔含起愉悦的笑来,手扔了地上的斧头抬手去擦脸,只擦出一片血腥。
真像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夏蒹跪坐在地上,视线无法控制的落在少年身上。
昳丽,妖冶到了极致,清冷月色映满他身,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衫,腰间悬挂着红色的平安符,满头黑发用红色发带高高束起,半边身子都粘满了血,手里提着的大腿被他扔到了地上,像是故意般摔在秦妈妈身侧,温柔开口,“真是累人,你儿子就像一头猪一样呢。”
“啊,那个头,一会儿你要记得还给我哦,”他垂下头道,高马尾垂落,黑发半半遮了少年的脸,“我的夏蒹还要去结悬赏令,你儿子如今可是很值钱的。”
“不过真是荒谬,”他望着外面暴雨缠绵的夜色,“我当时便觉不对,原来你竟是曾将自己的孩子掉过包么?我当时为何没有想到呢?真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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