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来了。”
夏蒹耳朵里听着自己颤抖带腔的话,面色都在发烧。
“不来了。”他垂下眼,舌尖勾过她指缝,夏蒹后背发麻,忽然被他扶住腰抱起来。
“哎!”
“莫往下看,”他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压着她的脑袋,“我带你去沐浴。”
兴许是被他发现了自己方才的颤抖与恐惧。
夏蒹被他抱着坐到桌上,看着他洗干净了浴桶,大少爷做这些怎么都有些不熟练,他衣裳打的不能再湿,黏在他身上,显露出劲瘦的腰身。
热水泼了一次又一次。
“夏蒹,”裴观烛过来,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是想要我用热水帮你冲,还是泡进去?这里她们貌似不常来住,浴桶都落了灰。”
他说这话,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浴桶没怎么被用过。
夏蒹身上没力气,也不知是碰了那药的缘故,还是方才被吓得,她点了点下巴,让裴观烛抱着她过去看。
裴观烛虽干活不麻利,浴桶倒是刷的特别干净。
“泡一下吧,”夏蒹身上粘满了血腥,反胃的难受,“我想要泡一下,你能帮我找件干净衣服吗?”
“嗯。”裴观烛点头,将她抱回去,在浴桶里放满了水。
满室氤氲,夏蒹半晕半醒,思绪往深处沉,却被她强行睁开眼拉回来,反复多次,“砰”的一声,她脑袋磕上旁边桌壁。
“嘶!”夏蒹皱起眉,疼,但也让她稍微醒神了。
坐着的姿势不太舒服,从刚才开始她小腿就疼,也不知是被撞到了还是怎么,夏蒹缩了缩腿,隔着满室雾气抬起头,对上少年视线。
他正站在浴桶前,发丝散落满身,两侧衣袖用红色发带绑了起来,浴桶里正在放卷着白雾的热水,雾气柔和了少年的脸,显得愈发雌雄难辨,就连往日那双昳丽且富有攻击性的凤眸也显得极为温和,晃似雪天一杯冒着温气的清茶,柔和至极。
“泛起困来了,”他说着话过来,面上微微含笑,“我抱你过去,泡完再睡。”
“嗯,”夏蒹抿唇,任他抱着放自己下来,“那个什么,你先出去,我脱一下衣服。”
“自己没关系?”
“没关系。”夏蒹说着话,其实已经感觉头重脚轻,但还是撑到目送裴观烛出去,合上了木门才蹲下来。
“哈......”她捂住脸,紧紧地,紧紧地用手掌将整张脸罩住,有血凝固在她右边睫毛上,将每一根睫毛粘黏成一簇又一簇,夏蒹搓了搓眼,再去看食指,只搓出因血凝固而掉下来的血色条状物,散着难闻又让人恶心的血腥味。
“唔呕......!”反胃感又浮上来,夏蒹皱紧了眉,面色苍白看向四面,先打开了上方一扇小牖。
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不见停息。
此时合该是上午,但不知确切时间,天色也阴沉不见一丝光亮,夏蒹将头探出去,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雨中空气,才将明显的反胃感压了下去。
但眉心却依旧紧皱,夏蒹抿紧了唇,脑袋吹了凉风更是恍惚,眼下有些晕眩,看了好半天,才费力的将自己的脚从站着的小凳挪到地上,头重脚轻的站到浴桶前,褪去一身沾满了血的衣裳。
血腥味冲天。
反胃感再次袭来,脑海中不可控制的回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场景,大脑晕眩,原本站在浴桶旁小凳上的脚都有些发软,夏蒹咬紧下唇,争取视线集中,习惯性想要拽住自己颈项上的黑水晶,却拽了个空,脚步也开始跟着发软。
“啊!”
扑通一声,夏蒹短促尖叫跌进放满水的浴桶里,温水自浴桶里往外溅了一地,脚凳“刺啦”一声摔在地上,耳朵鼻腔里灌满了温热的水,夏蒹被呛了一嗓子,从沐浴水里逃脱而出发出剧烈且狼狈的咳嗽声,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木门打开,有人从外走了进来。
直到他冰凉的手放到她光裸的背上。
夏蒹这才惊了一跳,压着无法控制的咳嗽回头看过去。
“真可怜,”少年苍白的手放到浴桶边沿,雾气氤氲了他的脸,他像是安抚受到惊吓的孩子那样,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你这幅样子,就好像淋了雨的猫儿。”
“......裴公子,咳!又进来做什么?”
“你自己的话不可以吧?”他眼睛微微弯起来,“我来,还特意为给你送一样东西呢。”
少年指尖勾着一条黑色水晶项链,举到了夏蒹眼前。
“啊。”夏蒹瞳仁儿一定,看到这条黑水晶项链手便反射性抓了过去。
对方的食指却拎着那根项链往后躲开了她的手。
夏蒹捂着裸露的胸口,再不敢向前,“裴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洗完再戴吧?”他温柔道,“黑晶坠子沾了水怕是不好。”
夏蒹看着裴观烛将她的黑水晶项链搁到小桌上,忍不住皱起眉,她头还泛着晕,视线光是定一定,便会忍不住甩一甩晕眩的头。
“你看,都磕到了。”
少年的声音响在耳畔,有辛烈的药味传来,夏蒹眯起眼,是裴观烛的指尖伸过来,冰凉指腹揉搓着她方才被桌柜撞到的额角。
“这个药很有用呢,”他的声音似远又似近,“虽主要是去除疤痕,但面对这样撞出来的伤口也都有疗效。”
原本辛烈的药味被温热的雾气染散,变得柔和又令人感到舒心,血腥味再也不在,夏蒹思绪渐沉,眼皮子都开始随着他给自己按摩的力道渐渐打起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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