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哈哈大笑:“我们原本就准备打的,这次过来洛京一趟,白得一个公主,不亏。”
素君知道已经说服不了这个匈奴人,她紧紧抿着嘴。
匈奴人拉着素君的胳膊走进驿馆,他感到有些奇怪,这驿馆大堂很安静,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一个玄衣少年坐在桌边喝酒。
匈奴人感到身侧的公主呼吸急促起来,他再一次威胁道:“不要尝试呼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素君低下头。
匈奴人跨过门槛,觉得有一阵寒风掠过,他不是很在意,这个时节,越往北走越冷。
他继续往前走一步,这才发现方才的寒风是一柄剑带起的。
而现在,这剑正插在他的心口。
匈奴人不可置信,轰然倒下。
素君站在门槛外,双目簌簌落泪:“苍青。”
苍青坐在桌边,心中涩涩地痛:“素君,我来接你回家。”
驿馆寒冷又破旧,但对于奔波许久的素君来说,这一刻格外安心。
苍青殷勤给素君烧好热水,让素君好好梳洗睡个好觉。
素君打开门,她的发尾还是湿漉漉的,她看着门外抱剑倚墙的少年,问道:“苍青,你在外面守着干什么?”
苍青转头,说:“我想离你近一点。”
素君半晌没有说话,苍青以为他又说错了话,忙问道:“我们和好了吧?”
素君含泪点点头:“我们和好了。”
素君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进来吧,这样离我更近。”
苍青转身就跑进隔壁。
素君怔了怔,感到有些丢脸,她正要关上门,就看见苍青抱着铺盖冲了过来:“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素君哑然失笑,她怎能期待苍青明白规矩,不过,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
苍青在乎她。
凭借着野兽般的直觉在乎她。
这就够了。
素君关上门,看见苍青已经跳上了榻,将整个人埋进被窝里,这时候她不由得开始退缩起来。
苍青拍拍床:“快过来,给你暖好了。”
素君叹一口气,觉得是自己想太多,苍青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躺上去,忽然身后的少年紧紧抱住了她。
温热的唇试探着吻她的后颈,苍青语调欢快地说道:“素君,嫁给我吧,我喜欢你,我现在懂了,绝不会错。”
素君陡然间溃不成军,虽然前路茫茫,但她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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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美人来到明光殿。
素君被掳走的事让她惊慌不安,她找到了曾经在西内比邻而居的齐琰。
齐琰告诉她,他早已派苍青等人去追寻,这让李美人松了一口气。
虞枝枝安慰了李美人后,有些不解问道:“代王为什么要对素君公主下手?她毕竟是代王的妹妹啊。”
李美人说道:“因为我,”她木然说道,“不,是因为他母亲的那个秘密。”
齐琰看着李美人,看起来像是在沉思什么。
虞枝枝不解问道:“他的母亲,那个李昭仪娘娘?”
李美人点头:“我的嫡姐。”
虞枝枝有些吃惊。
宫里很少有人提起过李美人和李昭仪的关系。
虞枝枝问道:“既然,他的母亲是娘娘的亲姐,那他为何?”
李美人惨然一笑:“齐琢恨我们母女。姐姐入宫后不久,郁郁寡欢而死,李家为了巩固地位,将我送进了宫,齐琢大约觉得,我背叛了姐姐。”
虞枝枝不知该说什么,她无助地看了一眼齐琰,齐琰察觉到她的目光,握了一下她的手。
李美人追忆般地说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圣上还是皇子,在围猎之时,受伤昏迷山脚,有女子经过,救了他。那时候圣上昏迷,他时时能听见女子弹奏一曲《秋月》,他醒后,因事情紧急与女子不告而别。几天后,他来到李府,要向女子提亲,但他遇到的,是因夫家获罪而回到娘家的,我的嫡姐。
嫡姐并未和离,但此后却时时和圣上朝夕相对。圣上离京又回来登上帝位,他将身为臣妻的嫡姐纳入宫中。
嫡姐此时还带着几岁大的齐琢,大臣们觉得此事荒谬,不断进言阻拦,嫡姐不堪重负,死在了宫里。
后来,我也被父亲送入了宫中。所以,齐琢觉得我背叛了他的母亲。”
虞枝枝看着李美人,说道:“但这不是你的错。”
李美人笑了:“从头到尾,都不是我的错。当年救下圣上的,就是我,而非嫡姐。这件事齐琢也并不知晓,不然他不敢这样逼迫我们母女。”
虞枝枝讶然:“什么?”
李美人说:“嫡姐夫家获罪,她回到娘家,对父亲和嫡母哭诉,想要和夫家撇清关系。就在那个时候,圣上来了,嫡母发现圣上并未看清救他之人的脸,于是让嫡姐冒充我。我那时并不知晓……我以为他和嫡姐一见钟情……”
虞枝枝问道:“为什么后来不告诉圣上?”
李美人摇头:“已经不重要了,我和圣上之间已经有太多隔阂,若不是因为素君的事,这事我不会提起。”
虞枝枝转头看齐琰,齐琰也正在看她。
在一瞬间,虞枝枝明白齐琰的想法。
这件事,或许能够用来动摇天子对齐琢的袒护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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