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有一年没回芳华巷,这儿好似没怎么变,她们原先住的那家院子后来是有人买走了,不过现在看不出里头是否住了人。
至于隔壁,依旧是那扇如意门。
宋奾交待尤佳佳一句,下了马车,敲门。
过来开门的白亦见到她时愣了好一会,“二,二娘你怎么来了?”
“你家郎君不是说有事?”
“噢噢噢,对,二娘快进来。”
白亦把人带到屋子里后去了书房叫人,宋奾没坐下,走到廊下看了会。
院子不大,种了些花草,皆被前些日子的大雪压弯了腰。
明明是一样的院子,但这里只让她感受到一阵冷清,微一抬眼还能看见那堵还带着木栅栏的墙壁。
他怎么还留着。
她轻轻叹气,不再看。
卫凌很快从一侧过来,“阿奾。”
俩人一起进屋,宋奾单刀直入,“卫大人那日要与我说什么?”
白亦正好上了茶,他道:“不急,先喝口茶。”
等宋奾喝完茶,他又问:“今日可是要去绣坊?”
“卫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卫凌那晚是撑不住了,想着改日再去寻她,没想她竟然亲自过来了,他自然望着和她多说会话。
不过瞧着她一副想离开的模样,他便正色道:“阿奾,近来盛京城不安宁,你若是能在家里待着就在家里待着,一定要去绣坊或者商会的话就多带几人。”
他会派人暗中保护,可若是她知晓其中厉害,便能少几分风险。
阿奾不能再出事了。
卫凌说得严重,宋奾也提起心来,“商会出事了?”
“倒也不是,只是商会或多或少会受牵连,你如今作为商会里的话事人,也提醒邦卓两句,这段时日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强出头。”
如今商会除了邦卓确实属宋奾最大,各个南洋老板们有事甚至不找邦卓,只认宋奾。一是他们都能看到宋奾为商会的付出,二来也是宋奾总能帮他们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比邦卓好多了。
宋奾还在思考呢,他接着说,“阿奾,朝政上的事势必会影响商业,有人兴有人衰,你多看看,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不必害怕迈出脚步。”
卫凌这段话说得隐晦,宋奾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有些道理她以前不懂,直到小吴那事查到了宫里,她才知晓,商与政本就是一层绕一层,脱不开干系。
他在告诉她,时势或可造英雄。
她朝他望去,害怕别人听见似的低了声音,“你要夺权?”
卫凌和自己说过他的身世,虽然俩人如今没了什么关系,可宋奾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或者说,只有他有这个本事,那个位置,他有资格也有能力坐。
宋奾与太子不熟,但她也听过许多传闻,而若是卫凌上位,更能护东夏长治久安。
他这样严肃地提醒,想来是最近一段时日要发生大事,她不得不猜测他是要动手。
卫凌听了这话却冁然一笑,眉眼松快下来,“你希望我夺权吗?”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随便得就像“我晚饭吃了糖醋鱼”,宋奾避开他的视线,她可不傻,才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卫凌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移开眼,“夺不夺权不在于我。”
“不在于你在于谁?”宋奾好奇道。
卫凌只是勾唇,未答。
他笑得莫名,宋奾有些尴尬,他夺不夺权关她何事啊。
起身欲离开,“今日谢卫大人提醒,我会告知邦大人的。”
这才刚来怎么就要走,卫凌急忙再问,“阿奾,你们昨日是不是去书院了?”
“不错,表哥打算住到书院去。”
卫凌当然知道尤起跃这回事,他小心翼翼道:“阿奾,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让他进锦书房,那儿的先生是整个东夏最好的,对他有帮助。”
锦书房啊......锦书房怎么能是城南书院可比的。
可那里都是什么人,皇子公主皇亲国戚,尤起跃进去许会一跃龙门,但也可能被欺负得渣都不剩,她不能冒这种险。
宋奾直接拒绝,“多谢卫大人好意,锦书房就算了,表哥若是有能力,在哪都是一样的。”
她走了。
卫凌无奈笑了笑,头一回觉得做个首辅还不如去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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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炉子里银丝炭青烟袅袅,整间屋子温暖如春。
沈娥捻起下人端上来的荔枝,边吃边道:“皇兄这好东西真多。”
斜斜躺着的沈谢晋眼都没睁,“跟你那儿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父皇母后疼爱你,什么好的不都给你了?”
“哟,我怎么闻着好一股醋溜味。”
“别闻了,就你皇兄我身上发出来的。”
沈娥直接笑倒,笑过一阵,沈娥开始说正事,“皇兄,驸马一事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你挑的那个什么祁将军的儿子会顺利进殿试。”
“父皇那边呢?”
“届时我会同几名大臣与父皇说,拿个状元不成问题。”沈谢晋嗤笑,“没想到你倒是不执着卫凌那货了。”
沈娥手中还拿着刚剥了皮的荔枝,听得此话,那荔枝瞬间在她手里捏出了水,下人忙过来擦拭。
“哼,不过一个哪里来的杂种,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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