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丁老二吓了一跳,他可不能没有工作,不然那一切都全完了。“……晌午吃饭的时候,他把他堂姐夫送给他的酒给喝了。”
“车是之后撞坏的?你开的还是秦志峰开的?”吕厂长厉声问道。
“不是我,不是我。”丁老二连连摆手。
“你个孬种,就不能大点胆子,人家一吓唬,你就哑巴到现在?”徐进山看的闹心。一个车队里谁不知道谁,丁老二开车
一把好手,就是胆子小,一吓唬他整个人就缩起来了,话都说不囫囵。还不能硬逼,以前也有过被逼昏过去的经历,那场面真挺吓人。
吕厂长紧皱着眉头,这整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辩论的,从接到齐厂长的电话,他心里就有数。陪秦志峰在这坐这么久,不过是想听对方认错道歉,并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那样的话,他兴许还能保他一保。秦志峰再混账也是厂里的老人儿了,这些年为了县城机械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情况逐渐好转了,他想拉扯着大家一起走。无奈,看不清局势的人永远都看不清局势,他们在这枯坐俩钟头,人家一直耿着脖子,不低头。
本来,吕厂长只是无奈,现在就剩愤怒了。头天晚上喝酒和半路喝酒可不能当成等量级,后者是明晃晃不把厂里财产利益放在心上,这样的人早晚成厂子的蛀虫,留不得的。
要是因为不可抗力造成的损失,厂里直接掏钱。要是个人原因,厂里也能先行垫付,然后每月从工人工资里扣除一部分就行。吕厂长以为再不济此次也得是因为极度恐惧之下,司机操作不当才造成的事故,却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恶意原因。
“你们都好样的!”吕厂长冷笑,厂里的集体利益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他看向徐进山,“……你这个队长可是管理不力。”
“是,事了我向你负荆请罪去。”徐进山苦笑。
吕厂长摆手,“先不说这个了。明天你看着卸车,好好盘点盘点损失,把名目一一列举出来,向秦志峰索赔。要是他不认,直接报公安。”
“他们是厂里的老员工了,这部分……”
“老员工怎么了,很快就不是了!”吕厂长冷哼,“今儿别让他们回去了,省的节外生枝,让保卫科的来看着点。记得给他们家送个口信。”
徐进山讪笑,恐怕不用送口信,两家都能知道。这俩家里都不是人缘好的,但今儿厂长把他们留下不是秘密,大半个厂子都知道,那么多人总有一两个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嗯,我去办。”
吕厂长说完这话,转身看向沈卫民和
徐新华,“你们两个小同志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说着先一步出了办公室。
沈卫民和徐新华就等着这个话了,要是秦志锋还清醒着,他们在这还能好好争论争论,不过现在根本是事实胜于雄辩。
徐新华麻利的应了是,扯着沈卫民就往外走,根本不管他爹还在后头。
“臭小子,明天记得早点来上班。”徐进山决定今儿住厂里,免得夜里出事。
“知道了。”离老远传来徐新华的应答声。
沈卫民本身少有在朋友家留宿的经历,原主就不一样了,记忆里有不少时候他都住在沈秀家。不过自个儿亲姐和刚认识几天的朋友到底还不一样,得更客气些。
一路上,徐新华对沈卫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别管他们就行”。
沈为民本来还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从进了徐新华的家门,他就很快就理解了。徐新华住在机械厂家属院的二楼,这栋楼一共就四层,还是建机械厂建厂之初建的,也只有资历最老的那一批工人分到了房,后面几年进厂的工人都没有这个福利。
这和省机械厂的情况一样,稍晚一点进厂的只能申请宿舍,普工可能还要几人混住。
给他们开门的是徐新华的母亲。徐母稍胖,齐耳下短发,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圆,听说沈卫民是徐新华的搭档,笑容更真诚了三分,看着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很快,沈卫民就收回了这句话,徐母跟他聊天那是恨不得把他八辈子祖宗的名讳都扒拉出来才甘愿。沈为民觉得自己已经很能应付长辈们了,现在却有些招架不住
“妈,你先给我们准备点吃的,我和为民都饿的不行了。”徐新华打断徐母。
“好,好。”徐母应声出去了。
徐母一走,沈卫民就像被掏空般,整个失去了灵魂。看得徐新华在一旁“嘿嘿”直笑。
沈卫民和徐新华吃饭的时候,徐家不断有人进来,大大小小得有一二十口子。穿着干净体面,看着都是讲究人。
不过说话办事都不咋体面就是了。……这是别人家的私事,沈卫民不予置评。
饭后,两
人拿着干净衣裳去澡堂。看到沈卫民从挎包(实则从空间里)里掏出换洗衣裳,徐新华惊奇的不行,“你这个挎包咋跟百宝箱似的,什么都能装。”明明看着也不咋大。
沈卫民只能打哈哈:“夏□□裳不占地方。”
徐新华本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往下追问,去澡堂的路上,徐新华吐槽起他家亲戚。
“天天都整这么一出,说跑慢点都生怕自己吃亏,一到饭点儿都往家里挤,现在他们自己家都不开火了,关键是吃饱喝足走了,还不落我妈好。我仨哥窝囊,看见媳妇跟小鸡崽看见老鹰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上次来我家吃饭,让我把桌给掀了,到现在大的小的在我面前都还收敛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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