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奉看着那鲜红的王羽,目光有些黯淡,半晌才说话:“我就猜在你这里。”
“但它在我这没用。”婴勺道, “朱厌已经死了, 南境不会有新的王。”
陶奉沉默了片刻:“王既然把王羽给你了,你就是……”
婴勺打断他:“我在天界有家。我和你说过的。虽然现在不太算是我的家, 但我好歹有个能去的地方。”
陶奉叹了口气。
“我原本想将南境出来的人拢在一起, 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但我们出来的人太少了,而且先前遭遇玉无更部众,已经死了一多半, 就算都聚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用。”陶奉道,“有些人还千方百计想要回四境轮,王不在了,四境轮中的势力重新洗牌, 想要抓住机会的人不少。”
婴勺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有些惊讶:“那你想回去吗?”
陶奉道:“六界比我想象的大很多,我有些找不到方向……但我是不想回去的。”
婴勺道:“六界确实很大,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猜玉无更要么去找沉玉,要么就去投靠新主子了。而你就是在凡界剃度出家,敲几万年钟,也是一种活法。”
陶奉:“沉玉?”
婴勺:“就是璧城主。他也出来了。但我看他显然不像你这么闲。”
陶奉十分震惊。
婴勺扬了扬眉:“看来他隐藏得不错,没人听见风声。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我在他身上什么都看不出。”
陶奉摇摇头:“我从未见过璧城主,关于他身份的传闻很多,但没有一个是能确认的。”
“算了,先不管他。”婴勺坐直了身子,道,“既然你无事可做,不如我给你找点事。”
陶奉问:“你要回家报仇吗?”
婴勺:“这事不急,差不了这一天两天的。”
陶奉:“你是要找彻底脱离四境轮的方法?”
婴勺:“看来你也知道了。”
陶奉点头:“我亲眼看见人凭空消失,如今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哪天一觉醒来自己就回到四境轮了。”
婴勺瘪了一下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听天由命吧。”
弦歌忽然问道:“你要去鬼界?”
婴勺转头才看到他:“你怎么还在这里?”
陶奉早就注意到了弦歌,只是看着他有些冷淡,一直没打招呼:“这位是……”
婴勺:“我朋友,叫他弦歌。”
陶奉拱了拱手:“上回守住极涡,还多亏了这位弦歌兄弟。”
弦歌反应了片刻,点了下头,看向婴勺:“你去鬼界找身体?”
婴勺点头:“我的身体是被鬼界的人带走的,去那里或许会有线索。”
弦歌沉默。
婴勺:“你这什么表情?”
弦歌道:“你最好别招惹朽翁,他的花花肠子太多了。”
婴勺:“朽翁不是已经被师父虐惨了么?我猜测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弦歌道:“他的年纪能让你师父叫爷爷,只要没死,就不是好对付的。还不清楚他先前为何针对你,我建议你先离远点,把事情摸清楚了再说。”
“你们陛下天天往鬼界跑,你怎么不让他离那儿远点儿呢?”
“小殿下。”弦歌无奈,“你的修为到底和陛下还是有距离的,何况你眼下没有身体,法力大打折扣。”
“所以要把它拿回来。”婴勺道,“我不用你跟着我,你回去禀报你们陛下,说我把你赶走,你没能追得上……弦歌,你今天很奇怪,我自己的身体我不去找,难道等着你家陛下给我找吗?”
“我……”弦歌深吸一口气,“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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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火焰在地面的裂缝中流淌,龙骨如山峰,吞没了千百人的血肉。
罗织将对手的头颅踩进那滚烫的岩浆里,“滋滋”地冒出白烟。待那人停止挣动,罗织一脚把尸体踹进了岩浆。
“姬纣?”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回过头来,“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来报信的下属回答道:“西南荒讹兽一族的王,但不知为何会与龙肩的叛乱有关联。”
“哦原来是那个女人。婴勺跟我提起过。”罗织道,“好像挺贱……等下,她当王了?婴勺她爹呢?”
下属道:“将军有所不知,婴勺殿下因弑父逃离了西南荒,姬纣回到天门山继承了王位,如今整个西南荒都向她俯首称臣。”
罗织揪起下属的衣领,瞪着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下属:“三百年前。”
罗织:“操!”
下属淡定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将军,您准备……”
罗织松开他,回手捏死了一直从岩浆里窜出来的魔物,绿色的血染上她指尖的蔻丹,她一副恶心死了的表情在下属身上擦掉了指甲上的血,向四面大喊:“唐闻人呢?”
下属艰难地捂住耳朵:“唐闻将军昨晚就带人去边境了,将军您就算再大声他都听不见……将军您去哪儿?”
半句话的工夫,罗织已经飞出去老远:“跟唐贱人说一声,我的兵暂时给他,帮我守好南边,丢了半寸土,看我回来不掀他天灵盖儿!”
远在边境,刚砍完一个人的唐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感受着周围热气腾腾的地火,擦了把混着血的汗,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回头得多添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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