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火龙从婴勺手心蹿出去,在空中摆了两下,一头扎进了悬河,那火控制得极好,进了悬河竟然没让悬河水烧起来,迅速向前游去。
婴勺一扯长渊的胳膊:“愣什么,跟上!”
二人跟着火龙飞速前进。火龙埋在水下,金色的火光向前无限延长。
枉死城中的地势过于单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长得一样,除了土坡就是石头,根本分不清哪儿是哪儿。唯独远处从天上挂下来的那一小段悬河是个能看的东西。
火龙一路向前,婴勺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能称之为“交汇点”的地方,这样一样看过去,悬河根本没有尽头,仿佛自它从冥河分岔出来的那一刻起,它就不准备再回去了。
婴勺跟着水下的火龙一路向前,觉得自己这几个时辰何止走了百里,简直够她从西南荒飞去东海了……直到她一头撞在了一片浓雾里。
“弦歌!”
她赶紧回头寻找。
然而眼前一片浓雾,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婴勺小心翼翼地向下落,她的脚下就是悬河。这雾浓得三尺以外就几乎看不见,枉死城的天空本来就是黑色的,此时她就像凭空落入了西南荒深夜森林中的迷障。
她喊住了火龙,让它在原地不动,自己靠边落在了地面上。
她再喊了一声:“弦歌?”
没有人回答她。
虽然在枉死城中至今没有遇上什么难以抵抗的东西,但身处这种环境中,婴勺还是不免汗毛倒竖——这四面都看不见的情况,太适合偷袭了。
倘若她是雄踞一方的凶兽,选在这种地方进行伏击,简直一打一个准。
她不由得开始猜测,枉死城这个可进不可出的传闻,究竟是因为枉死城没有出路,还是因为有东西埋伏在了这浓雾里,想要出去的全都交待在这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握上了她的手。
“我在。”
婴勺吓了一跳,手一下子收紧。
长渊问道:“怎么了?”
婴勺看着他从浓雾中逐渐浮现出来的脸,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
长渊道:“方才喊我的是你吗?”
婴勺点头。
长渊没有回应。
婴勺看着他半隐在雾中的脸,这才反应过来他可能看不太清自己的小动作,道:“是我叫的。”
长渊道:“我担心这雾中有东西,所以没有贸然答应。”
看来他们想的一样。
“有阻拦说明有惊喜。”婴勺道,“看来枉死城是有出路的。而且就在悬河与冥河的交汇处。”
“嗯。”
“出口要么就藏在这雾里,要么在雾之后。”
“此地无山林,不应有此等迷障。”长渊道,“你的火能照亮些么?”
“你等等。”婴勺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抬起手,指尖放出一缕火焰。
火焰绕着他们环游了一圈,什么都没点着,消失了。
婴勺道:“这不是水。”
她的火连天宫三十三天的云层都能烧干净,遑论普通的雾气。
长渊问:“你觉得是什么?”
婴勺:“不是实体。是某种气息形成的障眼。你见多识广,判断不出这是什么?”
长渊:“没见过。这地方太蹊跷了。”
婴勺点点头,也懒得再探:“先往前走吧,走不出去再说——游慢点。”
后面三个字是对火龙说的。
她打了个响指,一直猫在悬河里的火龙原地打了个转,让自己更亮了一些,慢慢地向前引路。
婴勺抓紧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向前走去:“我记得你不太喜欢这种地方,要不你先闭上眼睛,有状况我再叫你。”
弦歌是被人丢在乱葬岗之后成的魔,长渊找到他的那天,他还抱着自己心上人腐烂了的头颅,在满是浓雾的乱葬岗里,双目发红,准备报仇。
那几日是弦歌最难过的日子,从那以后他一直很不喜欢有雾的地方,这还是有一次婴勺带他在西南荒打猎时才发现的。
“好啊。”他答应道。
婴勺脚步一顿。
她回过头,听着那还停留在一丈外的声音,目光下移,看向那只自己手里握着的“弦歌”的手掌,和那延伸进雾里的手臂。
她再往前走了两步。
手掌和手臂依旧连在她的手上,如影随形,却像个死人的手,连脉搏都没有。
婴勺微笑,轻声问:“你方才,说什么?”
第55章 枉死10 “我比较挑食。不吃你这种的……
“什么?”对方疑惑道。
声音依旧来自于一丈之外。
婴勺道:“我方才问你, 我是不是见鬼了?”
对方问道:“哪里有鬼?”
婴勺抿着嘴笑:“这里呀。”
她蓦地反抓住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神火自其手心一路攀烧上去,对方发出激烈的惨叫。
最神奇的是, 那惨叫声依旧来自一丈之外。
婴勺一脚将那烧枯了的玩意儿踏在脚下:“骗人能不能用点心?把你的嘴一块儿带上。”
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捡回了自己落在一丈外的部位, 一边惨叫一边辩解:“不是嘴!是声带!声带!”
婴勺手心中的火轰亮了浓雾, 看清了自己脚底下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