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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条蛇。
    她不可置信地将其拎起来:“又是你?”
    那蛇扭动着要去啃她的手。
    婴勺四下看了看, 这雾里静得跟鬼城似的,她走了这么好一会儿也没感觉到有蛇跟着自己,居然在这里又碰见了。
    “你也太执着了吧,究竟是想要吃我还是想被我吃?要不你等等, 我好久没吃东西了,先等我生个火。”
    蛇遭受生命威胁,想要逃跑。
    “你看,你又打不过我,这是图什么呢?”
    婴勺再一次把蛇甩开,结果这次没甩开,这蛇居然还挺倔强,攀在她的手上不肯离开。
    蛇头转回来对着她的脸张大了嘴“嘶嘶”地叫。
    婴勺皱了皱眉。
    她往前看了一眼。
    “前面有什么?”
    然后她忽然听见了“嘶嘶”的声音。
    不是从她手上这条发出的。
    那声音逐渐从四面八方靠近,婴勺高高地扬起眉,只见浓雾里欢欢浮现出无数大大小小的蛇影。
    仿佛踩进了一个蛇窝。
    ****
    长渊一路上碰见了三只鬼。
    这些鬼一个比一个弱,只徘徊在自身能及的很小范围内,像凡界的地缚鬼。
    这些鬼一个个面黄肌瘦,没有一个成气候的大鬼。或许因为悬河削弱了它们的力量,又或许这雾中有其他的东西影响了它们的存在。
    就之前他收到的警告而言,后者的可能性或许更大。
    只是他察觉不到这里有任何特别的存在。
    浓雾中辨不清方向,长渊点亮了一盏光,飘在自己跟前,能微微照亮一旁的悬河。
    他沿着岸边走,悬河水在他的脚边流淌。
    婴勺不在他的附近。
    鬼也很久没有看见了。
    他几乎能断定这里已经十分靠近悬河的尽头。
    先前他与婴勺在远处看时,明明已经感觉到冥河在下降,或者说悬河本身在上升,但始终看不见交汇点。此时闯进这浓雾才确定,是这片雾拦住了他们的视线。
    尽头或许还会有东西,或许尽头就是这雾。
    长渊忽然抬起了手。
    他的指尖夹住了一只冲向他脖颈处的小蛇。
    蛇被捉住,却依旧冲着他吐信子。
    长渊盯着那蛇头看了片刻。
    然后手一挥,远远近近的浓雾里现出无数条蛇影,成百上千,仿佛他一脚踏进了蛇窟。
    这景象似曾相识。
    长渊眯了眯眼,脸色忽然变了。
    “铁山鬼。”
    他冲向了前方。
    ****
    婴勺跪在了地上。
    越往前走,她身上的光点逸散得更快,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正在抽取她的灵力。她苍白着嘴唇四下环顾,找不到自己的敌人在哪里。
    “这什么玩意儿……”
    蛇从她的手背上爬过,没有一条蛇要攻击她,这些蛇仿佛将她当成了自己人,既对她没有敌意,也不对她不轨。
    婴勺用力晃了晃脑袋,抬头已经看不见天空,浓雾遮蔽了从天空流过的冥河,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
    火龙还在旁边的悬河里游动,随着婴勺的脚步停下,它也停了下来。
    婴勺发现它的身体变淡了。
    她凑近悬河,望向自己在河中的倒影。
    她也变淡了。
    婴勺抓紧了身/下的土地,一挥手,一道火铸的结界将她罩进去,勉强减缓了精魄被抽取的速度。
    究竟是谁……
    婴勺咬着牙,猛地抓了一条蛇在手心。
    蛇毫无意义地反抗着。
    婴勺的双眼中骤然亮起金色,扼住它的头,看入它的眼睛。
    搜魂。
    这是天族尊神曦和最拿手的法术之一,只要她想,六界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就算佛祖也不行。
    只是这法子极耗法力,被施法的目标也会极为痛苦。在婴勺长到八千岁的时候曦和才将此法授予她,只是当初她苦练上千次,没有一次真正成功过。
    感谢玉无更的三千年玲珑局,感谢朱厌的内丹。
    这一次,她成功了。
    画面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掠过,从一个凡人婴孩的出生,长大成人,参军入伍,在战场上厮杀,最后被敌方将领坑杀,渡官将其引入枉死城。他一遍一遍地跟着鬼差走过悬河,洗掉自己深重的血债与执念,重新接受轮回,化入了悬河水。
    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你是人……你居然是人?”婴勺捏着那痛苦万分的蛇,瞪大了眼睛,环视周围,“这些……这些难道都是人吗?悬河水没有把你们带入冥河,而是在这里,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她扔掉手中奄奄一息的蛇,身上的结界忽然溃散,再也支撑不住。
    婴勺额上青筋冒起,她匍匐在地上,爬向悬河。
    火龙消失了。
    她看到悬河中有隐约的倒影,像是一座山,一座没有草木鱼虫的裸山,光凭倒影,就透出森森的鬼气。
    “这是什么东西……”
    枉死城中没有山,冥河里也不可能有。这到底是哪里投过来的影子……问题一定出在这影子上。
    婴勺周身的光点不断地逸散,她以前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在玲珑局中的三千年里,她无数次重伤垂死,都是这种情况,但此时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口,却分明感觉到有东西正在釜底抽薪似的取走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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