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樵爬起身来,盘腿坐在树下,生气地深呼吸几下,然后瞥向婴勺,拿着蒲叶冲她招了招:“过来。”
婴勺:“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来,你要敲我。”
弈樵飞快拿起那颗叶子砸她。
婴勺一躲就躲过去了,冲他吐舌头。
然后被人冲过来抱了个满怀。
“青樱!”
婴勺一下子变回了原形,和青樱滚在草地上。
她哈哈大笑着裹在青樱的怀里,舔了舔青樱的脸,一个抖擞站起来,看见不远处弈樵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瞥着自己,又飞跃两步,把端坐的弈樵上神扑倒,舔了他一脸口水。
弈樵好不容易端起来的形象顿时全无,一边大笑一边赶她。婴勺舔到一半,忽然停下,往上踩了一点,在他头顶嗅了嗅,然后飞快跑开了。
弈樵头发衣服乱七八糟地从地上坐起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摸到一堆软软的东西,摸下来一看,再一看方才自己躺着的地上,好像是一坨……旁边一只白兔正蹲在那儿抬腿搔了搔耳朵,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蹦走了。
弈樵大怒,蹦起来:“我——!”
婴勺已经抱着兔子蹿上树了。
青樱善良地道:“上神,要不,去洗一洗?”
弈樵把脑袋后面沾着的东西用力地拍了拍,然后用蒲叶擦掉:“不洗了,这混蛋玩意儿。”
婴勺变回了人形,坐在雪槠树粗壮的树枝上,周围簇满了莹白发光的叶子,一颗颗的恍如梦境。
白兔以两只后脚站在她的腿上,前肢攀上她的胸前,拨弄了一会儿她脖子上挂着的小海螺,觉得没趣,便团成一团窝在她怀里。婴勺摸了摸满怀的毛茸茸,深吸了一口空气,满足地叹出来。
六界之中灵气最充沛的地方,一个是天宫三十三天太清境,一个就是洛檀洲。但洛檀洲可比那庄严璀璨的太清境舒服多了。
弈樵没有过来找她说话,而是起身去宫殿里头找曦和。青樱和白兔们一直在雪槠树下捡叶子,和每个洛檀洲的夏天一样,一箩筐一箩筐的叶子准备好,回头等那法力总不长进的渺祝过来拿。
说到渺祝,她回头还得好好感谢他。估计为了把她和长渊从枉死城里弄出来,他也费了好大的劲。
婴勺在雪槠树粗壮的树干上躺下来,白兔就窝在她的肚子上,沉沉的。
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曲着腿,置身于满目光影层叠的树冠,随时都有困意。
然而她还没睡着,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那脚步不紧不慢,从远处走到近处,踩着草地,路过了她躺着的位置,停在了另一边。
婴勺对洛檀洲太熟悉,尤其这树下的一亩三分地,晓得那脚步停在了石桌旁,然后有东西搁在了桌子上,发出“嗒”的一声。
继而听见曦和的声音:“下来。”
婴勺飞快地坐起来,闻见了熟悉的香气:“师父我爱你!”
白兔从她怀里掉下去,滚落在树根下,和其他的兔子滚在了一起。
婴勺跳下树来,三两步跳到石桌边,深深地嗅了一口:“青樱我爱你。”
然后一屁股坐下来,拿起包子啃。
曦和坐在旁边,举着一卷书,没看她。
青樱道:“这包子做了有几日了,上回主子说小殿下回来了,我就做了一堆,谁晓得你一直不回来,我就把它们放进冰窖,主子刚拿去蒸了会儿。没办法,这儿就你喜欢吃。”
婴勺冲青樱抛了个媚眼:“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你这包子里放了什么香料么?我好像之前没吃过这种味道的,你在哪里置办的?”
青樱道:“在凡界带回来的。”
婴勺:“你现在了不得啊小仙灵,能离开洛檀洲去凡界了。”
青樱开心地点头。
曦和道:“吃东西别说话。”
婴勺:“哦。”
弈樵那头我行我素的灰驴坐骑,原本一直在稍远处自个儿打转,这会儿闻见包子味儿也吧嗒吧嗒跑过来,在石桌边打转。
这灰驴虽然长的普通,却也是鹿吴山土生土长的神物,和弈樵在一起待了几万年都不见老,虽说很有一派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的习惯,但在洛檀洲却一直不怎么敢撒野。
曦和翻过一页书,道:“你不能吃。”
灰驴尾巴一炸,继续在桌边转了两个来回,仍旧没得到允准,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婴勺吃完一个包子,问道:“师父,它怎么得罪你了吗?”
青樱替曦和解释道:“师父正拿他试个法术,不能沾荤腥。”
婴勺:“什么法术这么丧心病狂?”
曦和瞥了她一眼。
婴勺在那一眼中闻出味儿来:“不会是跟我有关吧?四境轮?”
青樱点点头。
婴勺双肘支在桌上,亮着眼睛道:“有解法?”
曦和道:“还不一定,得看它这个印拿不拿得出来。”
婴勺另抓了一只包子,跑去灰驴旁边,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把手摁在它的头顶,探了探:“这是......这是个什么印?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曦和道:“是渺祝种的,没什么意义,只是试一试我这新法子可不可行。”
婴勺松开手,走回石桌边:“进行到哪一步了?”
青樱道:“这已经是第三个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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