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无论何种消息,都是天机殿这位四祭司传给祂的。”盛长宁道,“在千年之前,灵鸢是苍澜最信任之人。”
“直到千年前,那场飞升大劫,祂以失败告终,恼羞成怒,舍弃了灵鸢这位四祭司。”
“至此之后,灵鸢沦为废子,被弃之不用。得不到神祇力量反馈的她,只能被体内腐朽的力量所侵蚀,直至彻底陨落,也无法摆脱这股力量。”
“但是,她有你在。”盛长宁看向天机老人,道,“神树生机源源不断,只要你在一日,受反噬之力侵袭的,一直都是你。”
“如果这一切我都没有说错的话,你的真身早就从根部开始腐朽溃烂了,因而你才是如今这样一副老态。”
“天机前辈,你想救她,可是她一心一意想要的,却是如何重新获得她那位神祇的信任。”
天机老人闻言,沉默良久,应声说:“你猜得都没错。不愧是这数万年间唯一一个能令苍澜失手之人。”
他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有这一个心愿而已。”
“剥离她身体之中的腐朽力量。”
“她所做过的所有事情,因果皆由我来担着。”
盛长宁摇摇头道:“你错了,在我这里,我不论因果。谁害我,没有别人替她赎罪的道理。”
“但是呢……”
盛长宁话语微顿了下,想到些什么,平静出声:“我可以出手帮忙,剥离她体内的所有力量。但是,你要知道,就算剥离了她体内的腐朽力量,她也不会太安稳,甚至不会像祁燃那样活下来……”
祁燃体内的腐朽力量留存不过数百年。
而灵鸢体内的腐朽力量已经留存上万年,犹如附骨之疽般,深入血骨间。若非有神树承受因果,灵鸢早该陨落于千年前。
“这一点,我知道。”
“第一件事,天机殿外那些人,你负责出手。”
盛长宁话音落下,天机老人已经于下一瞬离开此处,去了殿外。
“不行。”
灵鸢始一出声,便被盛长宁抬手,给禁锢在了原处。
灵鸢挣扎片刻,始终无果之后,只得瞪视着盛长宁。
盛长宁笑道:“趁这段时间还不算太短,你可以说一说你的故事。”
灵鸢冷声道:“休想。”
盛长宁道:“其实,我还是想听一听这天机城中为何所有树上都挂满了纸鹤的故事。”
“你这么会猜,怎么不把故事给猜出来呢?”
“猜出来的故事,没有当事人讲的故事精彩。”
盛长宁想了下,又道:“算了,你不想讲,我也不想听。”
说罢,她仍旧捧着手中的灵茶,垂眸望了一眼,旋即被齐眠玉伸手拿开了茶杯。
“不要喝别人的茶。”
齐眠玉冷淡出声,拂袖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应茶具,旋即煮起灵茶来。
盛长宁闻言,轻应了一声,开始盯着那逐渐沸腾出热气与香气的茶具,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
她说是不再追问,就当真不再追问了。
灵鸢沉默良久,抬眸瞥见盛长宁一副认真却又随意的模样,终于是没忍住,开口道:“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盛长宁瞥她一眼,笑道:“不说话,想喝水。”
一刻钟后,当齐眠玉煮好灵茶,将其弄到适温,转手递给盛长宁。
盛长宁接过灵茶,道了一声谢,慢条斯理地轻饮起来。
灵鸢又忍了好一会儿,等到盛长宁喝完灵茶,她又冷声问:“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盛长宁再次看她一眼,依旧笑道:“不想问。”
“师兄,你煮的灵茶还是一样好喝,清香四溢,甘而回甜,好厉害。”盛长宁夸赞道。
“那我以后每日都给你煮灵茶。”
在盛长宁面前,齐眠玉永远是收敛尽一身寒冽气息,只显露出柔和的神情。
灵鸢瞥见眼前两人如此旁若无人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道:“那纸鹤……是我挂上去的。”
“万年前,天机城中的所有树都不开花。”
盛长宁道:“不是花树,自然不会开花。”
灵鸢发间的碧叶簪盈盈发光,她冷冷出声:“在我们眼里,自然有花树与非花树的区别。但是在某个树的眼里,他就觉得自己是一棵花树,固执地想要开花。”
“后来被吵得烦了,我就做了很多只各种颜色的纸鹤,挂在树上,对他说,你开花了。”
“他很高兴,很开心。”
盛长宁点评道:“这叫哄骗无知少年。”
“第一次那些纸鹤被一场大雨给淋湿了,豆大的雨滴将纸鹤打烂,摔进泥土里面,都变脏了。”
“他捧着那些脏兮兮的纸鹤又找到我,说我开的花都脏了。”
“我便对他说,这是因为我灵力不够,让他渡给我一些灵力,等明日一早,他干干净净的花就又会回来了。”
“他信了,渡给我十年的灵力。我说,你怎么不再多给我一点呢?他说,不行的,灵力还是要自己修行出来的,才最好,而且他说我的身体承受不住更多的灵力。”
“第二日一大早,当他睡醒跑出来的时候,看见树上开的各色纸鹤,果然又开心起来。”
“没多久,又是一场大雨来袭。当日夜里,他又捧着那些脏兮兮的纸鹤跑到我家门前,说自己开的花又脏了、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