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之中坐着的女孩子,确实正是游横的女儿,只不过宴春以为她会在哭,可她自己却将盖头揭开,红斑遍布的脸上表情镇定,甚至带着一脸无奈,正在满眼好奇地顺轿帘的缝隙,看马上的新郎。
据说游横之所以没有将这女孩儿设法弄死,是因为她的存在被下人无意间传出去,让人知道了,如果轻易弄死的话,会毁了游横那老东西的名声。
这两个形如恶鬼的孩子被凑到一起,绝不像游横口中说的那样,是为了什么联姻,巩固两家之间的世交。
两家之间积怨已久,游横甚至将齐家的女眷都看顾起来,并且全部收买,让她们把齐南笙给推出来,很明显就是为了羞辱齐家。
让这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他游横赢了。
宴春昨天离开游家的时候就在想,游横死了儿子的话,是否就能够取消和齐家的婚礼,只要婚礼取消,至少能够让这两个苦命的孩子不必成为牺牲品。
可是宴春到底还是低估了人性,游横竟然为了羞辱齐家,为了彻底吞并齐家,连自己的儿子死了也不顾,不办丧事办婚事。
“这也太不是人了吧?”云睿诚跟在宴春的身边,自然也看到了马上的新郎,饶是他见便了险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说到:“游横行事如此狠毒,让他天人五衰,未必不是好事。”
“反正驻扎在这西邻国的小宗门不知凡几,”云睿诚说:“我看哪一个宗主都比游横要强。”
“我们要去看看吗?”云睿诚说:“虽然游横把我们给赶出来了,但我们到底是接了游家的求助灵鸟的,他女儿大喜的日子,我们去了他总不会把我们赶出来吧?”
“我觉得这个游横非常的不对劲。”
“他当然不对劲,”宴春说:“死了唯一的儿子,昨天他把我们赶出来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我还以为他今天会跟他儿子一起去呢。”
“可是他现在竟然欢欢喜喜地嫁女儿,还这么张扬在街上到处撒喜糖,生怕百姓们不知道他吞并了齐家。”宴春说:“叫上怀余白,我们去吃喜酒。”
“你要和代掌门说一声嘛?代掌门非常的担心你,昨晚上发现你不见了,就立刻要带人出去找你。只不过皇城中权贵们出了事儿,有魔修作恶,代掌门这才没能去找你,今早上事情处理完,就马上去找你了。”
云睿诚的表情有点怪,平时虽然话不少,却不会说很多废话,今天这一大堆,目的性非常明确。
如果宴春随随便便跟一个人就睡了,一个他们根本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搞不好就是一场露水情缘。
云睿诚倒宁愿是她跟荆阳羽重修旧好。
宴春闻言回头,她当然能够听懂云睿诚的意思,两个人也算多年的朋友,斩妖除魔形影不离。
宴春皱着眉说:“你若是觉得丹道满足不了你扯红线的心思,可以去转合欢宗修欢喜禅。”
“到时候你就不用忙着给别人牵红线,像你这么俊俏的公子,合欢宗的女修们,肯定能让你连床都下不来。”
云睿诚顿时把嘴必得紧紧的,不再说,也不再好奇宴春昨晚上到底跟谁走了。
但是云睿诚猜想这个人应该很厉害,寻常修士没了元阳元阴,都是修为倒退,能够一夜就让宴春进境到茧魂境。
对方的作用堪比十全大补丹呐。
云睿诚用通信玉叫上了怀余白,和宴春一起朝着游家的方向走去。
荆阳羽带着衡珏派的弟子进宫,宴春他们走到游家的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同样来凑热闹的秦妙言甚至还有霍珏。
宴春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北松山天元剑派,剑修个顶个的出类拔萃,剑法强横,但是天元剑派却始终不得壮大。
感情都是霍珏这样的棒槌,让人家给砍死了吧。
昨天刚把人家儿子劈成两半,今天就提了贺礼,来庆贺人家女儿成婚。
游横今天要是不被气死在喜宴上面,都对不起霍珏手里拿着的红色礼盒。
几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然后一同朝着游家走去。
按理说齐家娶亲,婚礼应该在齐家办,但是游横这个老东西,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仿佛不把已经死去的齐家男丁给活活气活过来,就不肯善罢甘休一样。
花轿在城中赚了三圈,竟是又回到了游家,齐家的女眷也全都被接过来了,婚礼干脆就是在游家办的。
众人一进去,就顺着稀疏来往的人流,直接走到了游家的待客大殿。
这大殿昨天还只是富丽堂皇,今天已经满目鲜红,大殿之中矮桌变成了圆桌,每一桌都围坐着宾客,正中间留出了一条路铺着红绸。
而那一对新人现在就跪在红绸的尽头。
游横坐在上首位,面上哪有一丁点儿死了儿子的难过?他满面红光,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好几岁。
居高临下看着一滩烂肉一样被扔在地上的齐家儿子,眼中是难以掩盖的恶意。
宴春突然间觉得有点恶心,她有一瞬间甚至连魔修作恶都不想管了。
人性如此,不如去死。
而游横很快发现了他们,面色微微变化,却并没有失态。
他坐在首位上看着新人们给他磕头,然后命人把两个人扶到后面去,这才起身对着大殿之中的众人说:“今日小女成婚,也是代表着齐游两家永结同萌,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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