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一阵翻腾,符纸上渐渐沁出两行血泪。
陈槐花被一阵剧痛疼醒,她身上的人是昔日里夸过她乖巧的邻家大叔,可是现在他一边撕扯她的衣裳一边泯灭良心伤害她,她好疼好疼,心里疼,身体也疼。
她不知道这个叔叔为什么趴在她身上,为什么头要拱在她脖颈间,这是怎么了?六岁的她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是什么事,她一边哭着叫叔叔一边转头,她看到娘亲的胸脯间血肉模糊,那个面熟的叔叔趴在娘身上一边动一边吸她的血,红红的嘴边露出的獠牙比狼还害怕。
她忽然哭不出来了,那么疼,疼的她想让爹来摸摸她的头,说“槐花乖,爹给你买烧饼吃。”
可是她爹死了,昨天夜里死的,娘说是饿死了。
她想让娘抱抱她,想拱在娘怀里说“槐花疼”,可是娘软软的胸口如今一片一片的烂肉,血在娘腿间流了好多。
她就那样看着娘,渐渐地不疼了,她飘在空中,看着那些叔伯们抱起她,脱了她的衣裳把她扔进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锅里,她竟然没有感觉到烫,她一直等呀等,等了好久,看着红红的柴火煮的大锅冒着大气,像娘蒸熟了馒头一样。
她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捞起锅里的肉烫的直喘气还是拼了命的往嘴里塞,还夸赞说“槐花好嫩。”
最后,她哥哥回来了,哥哥好高大,她看着哥哥捆绑了那些十二个人,把他们装进那口煮她的大锅里,她听到那些人求饶,她好开心啊,槐花没了爹娘,还有哥哥呢。
她看着锅里求饶的那些人渐渐缩小成了她的尸体,她哥哥竟然看到她了,跟她说:“槐花,来,哥带你回家。”
她疼了一小下,没有那个叔叔爬在她身上疼,她再睁眼,就有了身体,哥哥给她穿上衣裳梳了辫子,给她戴上了一个好看的帽子,牵着她的手带着爹娘,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往回走……
“你这大师瞎了眼,你说我的仇报了,凭什么能报了,多疼你知道吗?你试过吗?”
符纸抖动之间血泪翻滚,她一番带着童真的语言让屋里的三个人沉默下来。
黑雾忽然嘻嘻笑着,仿佛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笑呵呵的拍着手:“你让我魂飞魄散,我并不怕,要不是哥哥,我早就死了。”
“你爹死了,那些饿的丧尽天良堪比厉鬼的人能摸到你家里去,他们去做什么,百年前你不知道,现在你不知道吗?”
叶惜媱看着她,冷笑了下,“那十个畜生死有余辜,罗老三该死,可是最该死的人你和你哥哥却没有取他性命任由他寿终正寝,因为你哥哥看上了罗家的气运。”
罗张氏不过是许愿让罗老三别饿死,他就挖到了一坛银子,罗家命不该绝,陈槐花的哥哥会赶尸能炼制尸首,他能看不出来吗?
“当初在那破庙里,罗老三一家手无缚鸡之力,你哥哥却没有杀他们,只是把罗家的气运借着黑色的石头转到了你陈家身上,本来罗老三把石头给了罗二牛,是把诅咒和欠下的债按头分给了罗二牛,想保住老大一脉,他成功了。”
“我哥哥没有做错!要不是罗老三,我和我娘会那么惨吗?”
叶惜媱不理会她凄厉的质问,继续陈述:“所以做了弃子的罗二牛这一支代代单传活不过四十岁,而且越往后寿命越短,不仅因为黑色石头的诅咒,还因为这个石头吸收着罗家的气运转给了陈家。”
她指尖把玩着黑色的石头,看着翻腾的黑雾不为所动。
“可是罗秋生的出生是个变数,他是难得的命中带福的富贵命,他一出生你哥就坐不住了,陈家借着罗家的气运蒸蒸日上,甚至在二十年前举家迁移出了国,成了华尔街的富豪,但随着罗秋生年龄越长越大,你哥发现罗家的气运被罗秋生命格压制竟然吸收不了了,所以他派出了他的重孙女,陈梳芸。”
叶惜媱视线看向陈梳芸,“我说的对吗罗夫人?”
陈梳芸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罗秋生,眼里流着眼泪点了点头,“我出生自打记事起,祠堂里供着两个排位,一个是我的太爷爷陈杨树,一个是我的太姑奶奶陈槐花,从小我就知道,京城罗家欠着我陈家的命,我十八岁那一年太爷爷显灵,说让我去复仇。”
“把太姑奶奶的一缕魂魄打进了我的身体里,我昏迷不醒睡了三年,醒来之后我被送到了京城,遇上了你,遇上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就是罗秋生,后来知道了,我也分不清那时候嫁给你是为了报仇还是因为喜欢,就像我不知道在接下来二十多年里我每晚在客厅里伴着灯光等你是因为我等我的丈夫还是我在等我的仇人一样。”
“直到我发现我怀孕了,我竟然好高兴好高兴,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竟然爱你,我嫁的是我的丈夫等的也是我的丈夫,可是那天做完检查我刚要等你回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却在一阵头痛里晕了过去——”
“你闭嘴,你这个陈家的叛徒,你竟然爱上了仇人!你怀的孽种我能让你生下吗?呵呵呵呵——”
符纸上一阵冷笑打断了陈梳芸的话,“你在罗秋生身下像个荡、妇一样呻、吟的时候你知道我多恶心吗?”
“你和祖奶奶死的惨,是我的错吗?是我的孩子的错吗?罗老三该死,你们不杀他,你们凭什么杀我的孩子害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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