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上半边脸被银色面具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狠厉又妩媚的眼睛,下半边脸隐约可见一朵花爬在脸上,似乎不是纹上去的,她一身黑色的祭司长袍,长发在风中飞扬。
“转告叶惜媱,每一条人命,都是她欠的债,还有,把这幅画交给她。”
郭尚宗回神,昨晚他也去了,只不过他在后方,想起那个女人最后倏地从眼前消失的诡异,他至今心有余悸。
“什么画?”
叶惜媱没顾上思索为什么幕后的人知道她的名字,只是想看看,那副画到底有什么猫腻。
“在这里,还没打开过。”
白老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副卷轴画放到叶惜媱跟前,泛着微黄的外表显示这画存了些年头了。
叶惜媱把卷着的画轴拿到手里,忽然本欲解开的手指一顿,绑着画轴的,赫然是一缕青丝。
头发是打不了结的,但眼前,一缕青丝紧紧捆着画轴,她放下画轴,问白敬山:“白老,黄纸朱砂这里有没有?”
“有,就在那边书桌上。”
叶惜媱起身,画了一张解封符之后这才走回了饭桌前,所有人屏声静气的看着她的操作。
“敕四方诸神令,解封!”
叶惜媱打出符纸落在那个青丝打的结上,符纸无火自燃,那缕头发悄然断开,放在桌上的画轴自动向两边铺陈开来。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浓墨重彩的古城与美人。
女子长发三千披在身后,一身大红色的凤冠霞帔穿在身上,背影窈窕婉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衬着黄沙古城隐隐有一股悲凉的味道。
身后的落日带着渐斜的余晖,将大地染出一抹壮观的迟暮,脚下的黄沙仿佛下一秒就要涌入潮水。
画上女子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所有围观的人心里都闪过一个词——
倾世红颜。
叶惜媱脸色变得煞白,她在画上,看到了涌动的黄沙,看到了倒灌的河流……
看到女子所在的城楼被黄沙掩埋前她盈盈回望露出的那张脸……
那是她前世在镜子里化妆的时候见过无数次的,她自己的脸。
上辈子与她玄学师的名气一样响彻帝都的,是她妩媚妖艳的容貌。
她看到红衣女子被黄沙掩埋前死死抱在手里的重明琴,以及按在第九根琴弦上宛如鲜嫩葱白的手指。
“叶大师!”
“叶大师你怎么了!”
脑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叶惜媱涣散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再看那副画卷,仿佛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画上只有古城落日和沉着嫁衣女子的背影,哪有什么河流倒灌黄沙掩埋古城的迹象。
“我没事。”
叶惜媱苍白着脸色摆了下手,后背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让她烦躁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
“那女人脸上的花是什么样的?可以请人描摹出来吗?”
叶惜媱看向白敬山,她心里有个预感,那花,可能和柳发财死前脸上的一样。
“在这里。”
郭尚宗拿出一张A4画纸,上面一朵上了色的妖娆的红色花朵蔓延在纸上。
“彼岸花……”
叶惜媱嘴唇翕动,吐出三个字后她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彼岸花怎么可能在阳间出现?
想起郭尚宗说的,女人倏地一下不见了身形,真的是阳间的人吗?
“什么?”
白敬山听到了她小声的那一声念叨,惊得站了起来,“竟然是……”
“那些被救出的孩子的胸口处,每个人都有这种花。”
郑国璋死绾着眉头一脸凝重,昨晚要不是那五张引雷符,他们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他队里一个年轻小伙子还受了伤。
“我需要见那些孩子一面,才能确定是不是彼岸花。”
叶惜媱视线再没有往卷轴上看,她跟郑国璋保证道:“郑局长你放心,那些孩子我保证绝不出事。”
她又看向白敬山和郭尚宗,“郭副局,白老,还需要百家平安符,必须是三代及以上住在平安街十字路口附近的一百家人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亲手书写,墨汁里必须含他们一滴血,红纸书写平安两个字,必须一百家,少以上一个条件都不行。”
平安街保他们三代人平安,取一滴血以及他们的信仰之力,是他们应该做的事。
“好,保证在七月十四之前办妥。”
郭尚宗推了下眼睛面色严肃的做了保证。
百家平安福,九枚功德钱,还不够。
“白老,三公七鬼阵的资料你知道多少?”
她找白敬山要来之后这两天忙的顾不上翻看,如今时间紧迫,她只能问白敬山。
“平安街千年前是一处古战场。”
白敬山知道叶惜媱忙,他这把老骨头什么都干不了,就把关于三公七鬼阵的资料从头到尾详细看了一遍。
“三公七鬼镇阴魂,万马千军守死门。这句话是资料上对平安街最早的记载,而且千年来不管怎样改朝换代,这里始终有三棵槐树七棵柳树。”
白老的话让叶惜媱一惊,因为那本《术士残篇》上,对三公七鬼阵也有这句话。
“谁设的这个三公七鬼阵有记载吗?”
白敬山摇了摇头,“没有,最早的记录只有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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