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泽哥哥,再见。
她感觉到自己唇角弯起明明在笑,可脸上却冰凉冰凉的,那是泪水的温度。
城楼还是缓缓塌陷,黄沙已经涌上了城头。
没过了她的脚,淹没了她的腿,渐渐地到了她的腰,真实的触感让她慌乱,可是她像是被施了定魂咒,站在那里永恒的像一块石头。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紧紧牵住了。
是修泽。
随后,她被人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淡淡的冷香熟悉又让人安心。
黄沙已经没过了她的脖颈,就像被命运掐住喉咙的窒息感让她无比难受,缓缓地,黄沙到了下颌,到了下唇线,到了……
鼻孔。
那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她害怕,但她身后还有修泽。
终于,黄沙没过了她的头顶,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呼吸之际肺腑之间,都是沙粒的苦涩。
想睡觉的困意越来越浓郁,仿佛闭上眼睛,一切窒息的苦痛都能消失。
“媱媱,挺住,马上,马上就好了,挺住——”
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深情呼唤,让叶惜媱睁开了眼睛。
陡然之间,轻轻地“啵”的一声,脑海中的一层淡淡的薄膜好像被捅破了,一瞬间,无数的画面,无数的语音像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进了她的脑海里。
“修泽哥哥,下辈子……我还能遇上你么?”
“下次我用六十年,换你来找我,好不好?”
“修泽哥哥,我有了你的孩子,我好开心……”
“这辈子,终究是,等不到你来娶我了。”
“我生的,不是妖孽,是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了!”
“我快要死了,昨夜我占了最后一卦……”
叶惜媱睁开眼,呼吸之间的窒息感已经没有了,苍茫的黄沙向远处蔓延,没有古城楼,也没有淹没口鼻的涌动沙潮……
她试着转了转头,看到了修泽的侧脸,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从来没有松开过。
“修泽哥哥……”
叶惜媱轻轻翕动唇瓣,一声久违的称呼缓缓地溢出了红唇,她的眼泪涌上眼眶,她转身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你怎么那么傻……说好的四年,你怎么能那么傻。”
修泽薄唇缓缓勾起,拥着怀里的人儿,心里涨的满满的,有酸有甜,还有些如今圆满后不足以外道的苦涩,最终,定格成了眼前的小姑娘说“我嫁给你可好”的画面。
巧笑倩兮,美不胜收,干净清澈的眼睛,娇软的红唇,以及眼神里微微闪躲的羞涩……
“因为,我爱你呀媱媱。”
一句爱你,迟到了千年,媱媱想听的时候,他矜持不肯,总觉得爱这个字太俗,真正的爱,不是轻启口唇的一个字,而是朝朝暮暮的陪伴,时时刻刻的想念,以及欲与子偕老的执念。
总觉得爱太轻,不足以荒芜岁月跨过轮回,所以纵然当年看的她满心期待,他也从未说过一句我心悦你,或者直白的我爱你。
亦总以为殊途的天堑太深太长,总以为陪那个孤独的小姑娘闹一场,总能潇洒看她轮回,然后转身陌路,可最终,让她成了他孩子的娘亲,成了他天上地下生生死死唯一想要的那一个女人。
却也成了他千年求之不得的那一个放在心口追悔莫及的人。
直到再也听不见她的嬉笑,看不见她拽着他袖口撒娇,他才骤然察觉,爱原来已经深入骨髓填满了心扉。
犹如衣帛间的丝丝缕缕,明明一直在,却总以为没有。
“这一声爱你,迟了整整一千六百年,媱媱,你……还要我么?”
修泽抬手,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划破她脸颊上的泪珠,言语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忐忑难安和小心翼翼。
没了她,他的衣袍样式从此都是初见时她一身黑色的祭司服的模样。
没了她,从此他的梦里都是那三年的场景……
叶惜媱泣不成声,狠狠地点头,“要,我三十年寿命召唤的郎君,再来一回,三千年,三万年,我也愿。”
修泽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红唇,眼里明明灭灭的欲望狠狠地扎了一下叶惜媱的心,让她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但在她的修泽哥哥跟前,她从来害羞又大胆。
纤长的睫毛急促的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搭在了下眼睑上,安然的闭上了双眼。
鼻间急促的呼吸合着失控的心脏跳动的旋律,那么欢喜又那么热烈。
修泽一声愉悦低沉的笑撩在她耳边,惹得叶惜媱耳尖都像三月的桃花,那么艳丽。
终于,他狠狠吻上了朝思暮想一千多年的红唇,在漫天的黄沙里,辗转研磨诉说思念。
叶惜媱收紧了手臂抱着他的脖颈,轻轻张开了红唇,迎接他深邃的思念和占有,给与他同样执着的占有和爱。
头顶一抹明亮的月光,一如当年,照进祭司殿里那一轮圆月,见证了她遇上他的那一瞬间。
如今,也见证了他找到她的重逢。
胡云喜一手捂着小羽的眼睛悄悄撇开了头,这些日子以来,叶姐姐对大人举止间些微的隔阂以及大人的克制她都看在眼里。
如今,终于是圆满了。
“云喜阿姨,父王和娘亲在亲亲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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