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的千金?是林家那贪吃的小丫头?”一声清冷的声音突地传来,却是太子顾珏不知何时走出了殿门,他已换了一身枣红色衣衫,一头黑发整齐地束在金簪中,剑眉星目,身姿挺拔,风朗清俊。
“殿下!”段风见状立刻退至他身后,颜月指的方向正是此处的后殿,他脸色谨肃,小声道,“卑职这就派人去探探。”随即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一时间,现场就剩了颜月与顾珏两人。饶是知道还有些暗卫不知藏在什么地方,颜月还是觉得场间有些尴尬,只干瘪瘪地行了个礼:“太子殿下万福。”
他既然闻声而出,自未曾饮下那杯加料的茶水。颜月安心,面上却是惶恐的模样:“不曾想惊扰殿下,请殿下恕罪。臣女这就告退,请殿下恕罪!”
——“不要想到前些日子珍宝阁的事情哦,我会很丢脸的好不好?”
顾珏把玩着腰间一枚玉佩,眸中阴云搅动,看着颜月面上胆小慎微,心里不住吐槽的模样,抿了抿唇,垂目不语。
——“段风已有警觉前去查探,此事必会无恙。如此,就算林明珠进入前殿,二人也不会陷入尴尬境地。害,你们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
此时她心神放松,脚上丝丝疼痛传来,也不知究竟伤得怎样。
——“瞧瞧,脚还扭到了,还要陪着在这里等你发话。唉,礼仪大过天,殿下,差不多就得了,我真要退下了歪!”
见到颜月表面恭敬,思绪却似飘远,不知怎地,顾珏心中有些窝火。
“颜姑娘可还是恼恨珍宝阁时孤故意隐藏身份?”既然你不想提,孤偏偏要提!
“嗯??臣女不敢。”颜月抬起头,恰看见顾珏眼中一丝落寞一闪而过。
“即是不敢,为何有心提醒却顾左而言他,凡事不敢直言?你是顾忌孤上次作为,觉得我人品低劣,并不可靠?”顾珏清冷的脸上满是孤寂,淡淡道,“即是如此,你又何必巴巴的过来,故意在段风面前说上那些!”
颜月张了张嘴——“我去,仅凭几句话就猜测出了我的意图,民间传闻太子聪慧异常果不是虚传啊。”
虽说如此,宫内耳目众多,她哪敢承认什么:“殿下明察,臣女愚钝,实在不知殿下所言何意!臣女方才不过据实而言罢了,这宫内错综复杂,臣女不慎误入此地,此行已是误了不少时辰,还请殿下允许臣女先行告退,林家明珠小姐想必也已打理妥当,我们离席已久,再不回去恐生事端。”
“呵……”顾珏背着手,轻笑声中满是萧索。
这大秦的储君,为何如此寂寥?颜月不敢深思,若不是不舍林明珠一片真诚,又觉顾珏人品心性均为上乘,她根本不想掺合到皇室家事中来。
顾珏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也不再逼问什么,只是略带自嘲道:“原是孤多虑了,到让颜姑娘见笑了。珍宝阁一事还未向姑娘道歉,孤本是私访,能有幸听姑娘一言,收获颇丰。望你莫要纠结那日之事,与孤有了隔阂。”
颜月盈盈拜下:“臣女不敢。是臣女僭越,殿下大量。”段风怎地还未回来?她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意,心内疑惑。
——“顾珏聪慧不假,但真人行径似乎与传说中略有不同。不说珍宝阁他一副疲懒,活脱脱世家子弟不问世事的模样,就是现在,神情言语均是郁郁。难道往日展现在人前的光风霁月都是伪装?脱了这层伪装的壳子,背后他也是负重不堪的脆弱人?”
再想想,处于他这样的高位,上有陛下严苛要求,下有万民众心期待,身侧还有一批居心叵测之人需要提防。正所谓高处不胜寒,难道他常日在此高压下,心里饱受摧残,精神有了问题?
颜月被自己的想法一惊,但偷瞄过去,对方眉头紧锁,脸色苦闷不说,身形虽俊朗但也有清瘦之相。据说抑郁之症难以察觉,除性格会有改变,身体消瘦憔悴外,其他并无明显表现。噫,如此一看,顾珏这症状,很像!
这样一想,颜月忍不住软了言语,安慰道:“殿下其实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毕竟忧思伤身……额,臣女真的要告退了!”
对方已经把自己生生靠上了抑郁之症,就差明着说自己有精神病了!
顾珏面色古怪,一脸难言之隐。终于还是点点头:“颜姑娘一片好意,孤知道了。来人,护送颜姑娘回宴上。”
这回,颜月没有执着去寻林明珠,她知道顾珏自有安排。忍着脚上轻微的刺痛,她努力不让自己被看出异样,行礼退下。
身后,顾珏盯着她的脚,若有所思。
她方离去,段风立刻出现,屈膝禀告道:“情况属实,林家女此刻正在后殿,已被十里香迷晕,殿内暗门已开,此刻有人正摸来这里,估计是查看殿下您这边的情况。”
若是颜月此时还在,更要认定太子有“精分”之嫌。刚才还落寞无比的某人此刻眼中全是狡黠。他点头:“好,那就按刚刚定下的安排吧!林贵妃那边接上头了吗?”
“属下方才亲自去的,林贵妃气急,她让我转告殿下,这份人情她记下了。”殿内茶水是太子常用的,加的料也是上乘,无色无味。
可惜顾珏早就听到颜月心声,稍加注意,就提前发现了端倪,只是那人血性,一见不对咬毒自尽,竟是什么也没透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