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太婆,当着这么多的朝臣命妇,故意如此,分明就是要下本宫的面子。呵呵,你且得意着,就你这身子骨,看你还能蹦跶几时?本宫忍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会!】
她的心声颜月听得分明,歌舞升平的宴上,丝竹悦耳,酒酣人畅,颜月却是呼吸一滞。此刻皇后面上越是乖觉,心内笑的越是得意。听她的意思,除了太子外,她还暗中已经开始谋划太后的性命?
如果太后真的早早意外去世,那前世顾珏先遇构陷,后失至亲,以他之智,自此心灰意冷,一蹶不振也就不难理解了。颜月心中慌乱,不知怎地,又想起方才顾珏清瘦的侧脸。
此时,皇后环顾四周,看见顾瑾,忙唤到身前。只是他方一靠近,皇后鼻子一皱,笑骂道:“一身酒气,可是喝了不少?”
顾瑾行礼,却是对着圣上道:“父皇,您瞧母后,还把我当小孩子看,今日是皇祖母寿辰,儿臣多喝一点又何妨?皇兄在我这年纪,已经能独当一面,宴请外臣了!”
他这一说,圣上随即颔首:“璟儿如今也不小了,男儿需自立,你也不必拘的狠了。”又环顾四周,问道:“怎不见太子?”
顾瑾等的就是这一问,与皇后对视一眼,垂下的眼眸将眼角一丝兴奋掩饰的极好:“启禀父皇母后,皇兄本是一直在的,方才有宫婢不慎失手撒了杯盏,皇兄为恐失仪,前去更衣了。”他的声音愈发恭敬,“只是时候不早了,怎么还不见皇兄折返?莫不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
太后不着声色地端起茶杯,淡淡道:“珏儿行事最是稳妥,恐真有要事耽搁。碧兰,你去看看,别是有些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阻住了他!”
陈嬷嬷低声应下,立刻亲自去寻。
而圣上则喜怒不形于色,只接过皇后递过的茶盏,吹了吹浮沫,轻抿一口。
圣上子嗣不多,二公主早夭,太子顾珏,三皇子顾瑾均已束发。余下四公主、五皇子、六皇子及七公主均是年幼,不便出席宴礼。太子作为皇子中的代表,此等场合自是不应离场太久。但正如太后所言,顾珏自幼跟在圣上身边,行事万全,此刻还未露面,定是另有要事,因此众人也未曾多想,只命人去寻便是。
见圣上并未深究,皇后恨恨地咬咬牙,面上却是大气温顺的模样,自顾自地吃着茶,脑中盘算着东宫的探子插得深,此次里应外合,各方安排,均无一出错,料想此刻那事已经大成,她心下安定,面上更是愉悦,只待下人来报。
不远处的林贵妃正托腮看着场上的歌舞,看到精彩处,双颊飞红,一脸娇嗔。她年不过二十五六,七年间已从小小美人升至贵妃之位,更是接连诞下五皇子和七公主,正是盛宠隆重时。
皇后见状,轻抚茶盏,眼皮轻轻下耷:圣上最喜她的娇憨,曾多次夸赞林贵妃赤子之心最为直白。呵呵,这宫内何时有过直白之人?从来多的都是易老的红颜。她攥紧手指,今日之后,不知林贵妃还能否笑的如此娇憨可爱?
正在思量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这是事成的表示。
皇后抿下唇齿间的茶水,突地笑道:“林贵妃可是喜爱这歌舞得紧!贵妃才艺冠绝后宫,听闻你母家几个小姑娘也是诗词歌画无一不精,今日她们可有出席?不如叫上前来给圣上跟本宫瞧瞧?”
林贵妃一愣,慢慢将目光从场间表演上收回,恍若未觉道:“今日来的是兄长家的幼女明珠,皇后娘娘您也认识的,她这孩子虽生得不错,但于这些却是一样不精的。”
“明珠啊……”皇后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我记起来了,原是那丫头。嗯,论起才艺,她倒也是有一项的……”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卖了个关子,引地圣上也侧目过来,这才缓缓道:“若是有什么好吃的,她那小鼻子可是比谁都灵呢。”
“正是,明珠这丫头也就是在吃上下点功夫,其他统统都越不过去的。”太后闻言也是笑道。
听到母后语气中也是认可慈爱之意,再看着林贵妃笑得圆溜溜的眼珠子眯成了一条线,皇帝心念一动,放下茶盏,柔软了面色道:“哦?那倒也是不失可爱之人!今年多大了?叫来给朕也瞧瞧。”
圣上发话,自是有下人一顿小跑前去宣。只是这一下,传话的人后背冷汗涔涔——林明珠根本不在场内!不仅如此,礼部尚书林夫人也不见了。那一桌伺候的宫婢说,正是方才,有人偷偷传信,不知发生了何事,林夫人面色大变,不告而别。
见时机已到,皇后轻轻放下茶盏,手指不经意间点了点桌面。
不一会,另一个小太监慌不迭地从宴外走来,靠近了圣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耳语了一番。
李公公是陪圣上打小一起过来的,随伺君侧已久,本是临危不乱的角色。听见那小太监的一席话却也是面皮一紧,眉头撺起。
“陛下!”他呵斥了小太监退下,斟酌了一下说辞,这才靠近了皇帝,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偏殿来报,说,说太子殿下此时正与礼部尚书之女林明珠……共处一室!”说到最后几个字,更是低不可闻。
“什么?”九五之尊的威严瞬间爆发,太后与皇后靠的最近,自是最先发现他的怒气。
“皇帝,发生了何事?”太后皱眉,她的儿子她知道,今日正逢自己大寿,一般事情他不会如此当场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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