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玉得了谢氏的首肯,更是咬咬牙从嫁妆中拿出不少,提前一一打点了个别族老,尤其是族长那边,更是大出血备了厚礼。
待到约定交接中馈这一日,二房、三房自是人丁齐聚的,长房没有成人,便只来了颜月一人。
几个男丁不过是来撑撑场面,互相客套一番便去前院迎候族老。现场谢婉玉踌躇满志,只待手到擒来,心内一个美过一个的痴想,直叫颜月听得应接不暇。沈翩翩独独坐在一角,自顾自地吐着瓜子皮,一肚子腹诽,冷笑声不断。倒是谢氏冷静的很,只在沉思如何运作,叫老二媳妇也能贴补贴补老三,莫要使得兄弟两人寒了心。
颜月只不动声色,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了。
不消一会儿,一众族老簇拥着颜氏族长进到祠堂。按规矩敬过香猪,告过天地祖宗后,族长颜五爷发话了:“因临安侯府颜氏长门媳妇病故,长房嫡女颜月代持中馈。前些日子,你们后院自行商定,兹于今日交接中馈,尔等,没有异议吧?”
说到“没有异议”的时候,颜五爷着重看向了颜月。
【这女娃娃,怎地好好的管家权不要,莫不是颜家后进门的那位拿出祖母的做派逼迫了不成?若真是如此,那老夫到可再做些文章,从中再捞一笔。】
看到颜五爷并未向当日保证的一样,告过天地祖宗就直接交接定下,反而有意询问,谢婉玉心中一跳,生怕出什么变故,忙笑道:“五爷,这都是家里说好的,自是没有异议的。”
【死老头子,前几天送上门的东西收得倒是勤快,现在倒又摆出族长架势,公正清明的鬼样子做给谁看呢?这么件小事还不快快定下算了。】
颜五爷捋起胡须,略有不满:“你身为局外人,有无异议都是不妨的,主要还是要问问老夫人跟大姑娘的意思。”
他这一说,谢婉玉脸色涨的通红,恨恨退下。【老不死的,枉费我一番孝敬,真都是喂了狗。】
颜五爷虽不知她内心所想,但瞧她脸色,自是肚内没甚好话,他也不理会,兀自端起茶杯用了些茶水。【怎么,还没成主事人呢,就这么沉不住气?这二房媳妇就是不如长房那位。别以为巴巴送点薄礼我就会帮你说话,之前长房媳妇对我们可客气多了。再说请我们来开祠堂主持,些许孝敬本就是应该的。】
听着他二人的心声,颜月垂下眼眸,一脸温顺:“族长,颜月并无异议,只是一件,母亲的嫁妆须得留给长房。”
“这怎么行?”谢婉玉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甫一说完就后悔了。
果真,一位较年长些的族老便是冷哼一声,嘲道:“中馈即中馈,嫁妆乃嫁妆,怎么?堂堂临安侯府拿了长房的管家权不说,还要夺了人家一门母族的嫁妆?”
【我就说高门大院肮杂事情多,瞅瞅这贪得无厌的嘴脸。欺负长房无人,哄骗一个小姑娘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贪其嫁妆,这不是吃绝户是什么?】
这个族老颜月不认识,谢氏她们却是熟悉的。那是颜氏旁支的一个庶子,名唤颜幻之,自幼才学过人,却屡被嫡母打压。他倒也倔强,刚一成年就求了父亲,带了姨娘独自出府自立,竟是凭着才学一路高中,官至二品。为官后也是刚直不阿,备受圣上器重,给母亲争得了诰命。如今他年岁已大,圣上许他赋闲,他闲来无事却开了私塾,为幼儿启蒙,备受京城清贵们推崇。
他这一发话,谢氏不得不出声表态:“颜老误会了,老二媳妇的意思是,几个孩子的嫁妆他们母亲早已单独备好,必定是要留给那几个孩子,日后中馈里也要添份子的。只是老大媳妇执掌中馈多年,她又向来好面子,凡事都要争个头。这些年恐怕她的嫁妆早就纳在中馈里头搅混了,哪里还分的清楚。”
这话倒也听得有理,临安侯常年在外领兵,颜月母亲一个妇道人家,执掌这一大家子事情,向来做得体面。想临安侯俸禄不过尔尔,偌大一个侯府,人情往来,生计体面,哪哪不需要银子?想来都是她用自己嫁妆贴补了。
颜五爷率先点头:“这老大家的的确手脚大方,就算是我们几个老的,丰年过年,样样礼数都是不缺的。”【这半年侯府里倒是没了规矩,也不知道按时按点来孝敬我们了,哼!】其他族老也是纷纷颔首。
到底是老侯爷的夫人,颜幻之还是要给些面子,虽是看不起这家子睁着眼睛说瞎话,铁了心要昧了故去之人的嫁妆,其他族老更是碍于情面,个个都不吱声,徒他一个再怎么出力也是无用。他只得冷哼一声,拧过头去看着颜月,放缓了声音问道:“小月儿,你怎么说?”
颜幻之虽不是特意为自己出头,但到底是真心实意问自己的意见。颜月起身,乖巧德行了个礼,这才道:“谢谢爷爷。祖母说的自然是不错的,只是母亲留下的老掌柜已经清点过账簿,既然要交接中馈,颜月不敢懈怠,已按账目将库房清点好了。请祖母放心,母亲的嫁妆单子都在,一一核对不是难事。不是长房的,颜月一文不取。”
这话一出,场上众人皆是变了神色。
谢氏掌心一抖,差点没打翻了身侧的茶水:这小蹄子是早存了这等心思?所以才爽快的要交还中馈?没了老大媳妇的嫁妆,这中馈可就差不多就是空壳子了!
谢婉玉更是呼吸一窒,心内直接骂开:好你个小贱`人果然早有准备,前些日子果真是装病,暗地里却用了这下作手段。这可不行!她立马看向谢氏,却见老夫人也是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没料到颜月有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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