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装作不知,只不住感激:“我已命人备好茶点,先生可要用点?”
“困了困了,事情做完,老夫也要回了!”他摇摇手,阔步往前,竟是直接离开。
院正赶紧跟随,临行前还多提点了两句:“时候不早了,稍后药效退去,颜公子醒来必会疼痛难捱,记住千万看护好,莫要让他动到腿,否则沈老先生方才做的都是前功尽弃。”
沈老先生?难道这位老者就是圣手沈宝田?他曾是前朝神医的学徒,学成后名动天下,但行医全凭个人喜好,也曾入宫为先皇后诊治过。但这些年来早已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不到今日竟得他医治。
她欠了顾珏天大的人情!
颜月眼珠干涩。
最近身边这接二连三的针对长房之事,她原是万番忍受,只不过为了静待时机,布局一锅端掉。
但对方却步步紧逼,用心险恶。
今日马场之事,三皇子明显是站在二房那边。结合前几日见到谢婉玉,听到她龌龊的心思,看来顾瑾与颜盈盈已经私下勾连上,达成了交易。
几日不见,原文的大女主却靠着以色侍人,搬弄是非,成功搭上了原男主的大船。
否则那些莫名冒出来的随从,那个不管不问撞晕颜琮的门人……若不是顾瑾授意,他们何敢?
还有护主心切的小四,就算言语冒犯几句,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他却故意扣人不放,不过是故意施压,彰显威风。不便拿侯府嫡子,就从身边人下手,好一个三皇子!
想到原书中,连顾珏如此人物最后却成为顾瑾那小人的磨刀石,她心中愤愤,一忍再忍也就无需再忍。
那些早就布下的网,是时候该收回来了。她捏紧了拳头。
夜间,颜琮果真醒了。小小年纪,虽疼得冷汗直冒,却只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颜月赶紧塞了一片老参压在他舌下:“琮哥儿,若是痛的受不了,尽管叫出声来,莫要忍者。”
“阿姐,小弟,小弟怎么样?”他摇摇头,强忍着痛,颤颤巍巍地问。
“他无事,你放心,只管乖乖养好身子就好。方才圣手沈老先生也亲自来了,阿姐不会让你们有事的。”颜月安抚道。
下肢剧烈的疼痛直显然叫他无法集中精神,颜琮却昂着头,努力道:“马有问题,人,也有问题。跟颜璟赛马的那个人,眼光毒辣老道,不似常人。”
一句话说话,额角又是一阵冷汗。
颜月却立时明白了,握住他的手:“阿姐知道了,你好好休息。青天白日,赛马会上却出了这么大事,任谁也别想就这么算了。明日一早,我便去京兆尹,请求彻查此事。”
没了麻沸散,颜琮哪里睡得着,颜月虽是不忍,但为了他快点恢复,只忍痛陪着,还好天色拂晓时分,颜琮终究是撑不住,迷迷糊糊小睡了。
颜月直起身,一夜未睡,她面色苍白,眼神倒是清醒得很。
不用催促,她用了早饭,又吩咐小厨房为颜琮备下黑鱼汤,又去看了颜念与颜璟。
天色大亮,她略微顿坐,写好状书,就只带了萃果来到京兆尹府衙。
听到临安侯府长小姐进府递交状书,京兆尹沈召一愣。他的亲妹子是侯府三房媳妇,他与这颜月也是见过几次的,一直不声不响,与人无怨的样子,又能状告何人?
待他依法接过状纸,见到上面的内容。
一告当朝三皇子无故羁押良民。
二告三皇子门人赛马会上害人性命。
三告侯府颜超居心不良,意欲残害兄弟。
后面详细写的来龙去脉他看还未看,单是第一句已是寒冬腊月一桶冰水从头交到尾,只觉透心凉。
“你,你,你大胆!”沈召一掌拍向桌子,这颜月好大的胆子,一张状纸竟然要告侯府亲人,二房的颜超以及那啥门人暂且不谈,三皇子顾瑾大大名竟然在状告之人的第一位,这叫他如何不惊!
“沈大人,民女据实状告,您当秉公查处,不查不审,如何断言颜月是大胆?”
沈召冷哼一声:“你可知,诬告当朝皇子是何罪?况且同属一门,你状告堂弟,实在有辱清誉!我看你年幼,本府不与你计较,拿回状纸速速离去吧。”
颜月既已递了状子,自不会打退堂鼓:“是否诬告,总要查了才知。为官一方,自当守护一方。沈大人身为京兆尹,若是接不了我的状子,颜月自当另寻去处!”
颜月言语一激,他只得按下状纸,眉头紧皱:“你这丫头不听劝解,既然如此,本府自当秉公,只是若查不出什么,本府治你污蔑之罪,届时你莫要后悔。”
颜月轻笑一声:“桩桩件件均是属实,但请沈大人明断。”
沈召为人还算清正,既接下了案件,他命颜月偏房等候,自己从头到尾细细看了状书,又换来师爷,商量片刻。
随即发出令牌传讯。
只是不想,传讯的令牌刚出了府邸,临安侯府颜月状告三皇子以及二房的的事就铺天盖地传了出去。不到片刻,京城上下,连带宫内都知道了这消息。
不久后,太子传讯,他将亲自前来监案。
“胡闹啊!”沈召闻讯,脸色大变。他本想走个过场,几方传讯,再做个中间人,了结此事。
万万没想到,颜月来之前就做好准备,他一答应审讯,这等消息立刻被传了出去,归根到底,颜月就是想往大了闹,让这些浮在场面上的事落到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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