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眼皮紧闭,此刻面如白纸,只这一小会儿,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看着自家姑娘月白的袄子上已经浸透了鲜血,萃果抬头看向沈宝田:“沈老先生,求求您了,您是医圣,一定有办法的,求您救救我家姑娘。”
难道动脉尽断?沈宝田面色一沉,若真是这样,大罗神仙也难救啊。他心下也没底,却发现颜月覆着的眼皮下,眼球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赶紧翻开颜月的眼皮,只见她的瞳孔无神却不散。
还可试一试!
沈宝田深吸一口气,将四处穴道上的银针又用力深进了几分——这样是风险极大的,可现如今只有勉力一试,若再无法止血,他也没有办法了。
他手指轻轻捻动银针,琢磨着穴位中血脉的冲突:“现在如何?”
“血,好像,好像有点止住了。”萃果喜道,手指却不敢松开,“先生,我家姑娘……不会有事了吧?”
沈宝田却依旧绷着脸皮,没有答话。
他将方才卢雨留下的那扇东海灵芝掰下一叶,一半直接塞进颜月的嘴里,一半就着茶盏用茶盅捣成粉末糊糊。事从紧急,再贵重的灵芝,此刻也比不得人的性命重要。
“将手拿开!”沈宝田皱着眉,一脸慎重。
萃果手掌却没了知觉,用了力才干巴巴地松开。却见颜月伤口处还缓缓流着血,虽速度减缓,却一直未停。
沈宝田眼疾手快,将一块灵芝糊糊贴了上去,又仔细观察了半晌。
见不再有鲜血冒出,他这才终于长叹一声:“万幸,万幸!虽伤及动脉,但未断根本,你家姑娘一条命,算是保住了。”
不愧是宫内出来的好东西,他松了一口气。
他哪里知道,在卢雨手下颜月本无生还的可能。但她靠着读心术,提前警觉了那么几秒,正是这几秒的时间,让她的身体提前有了要躲避的本能,这才让卢雨失了些准头。
又仔细替颜月诊治,确保无碍后,沈宝田留下药方安置好,马不停蹄去了东宫。
今日之事,不仅救治颜月费尽了心神,还差点连累他老人家也差点有性命之忧,必须得跟顾珏索要点劳务费和精神安抚费。
只是没想到,顾珏听到颜月性命垂危,哪里还顾得上安抚他,立时变了脸色,不管不顾地直奔临安侯府而去。
看见殿下突地失了神,风风火火地出了门,段风赶紧带上一张空白的拜帖,也顾不得沈宝田在吹胡子瞪眼,一手提着他,急匆匆地飞奔追赶太子殿下。
好不容易才赶在顾珏横冲直撞前直入侯府前,递上了拜帖。
沈宝田被一路烟尘呛得直咳嗽,害,早知道还要被提溜过来,找个小厮报信就好了,何苦自己一把老骨头跟着遭罪。
他撇撇嘴,见到顾珏这小子的神情,如此急躁,差点置礼法于不顾,他心内却是宽慰——这位真的有了心上人,他母亲泉下有灵,也会心安了。
却说一路飞奔,此刻到了地方,顾珏终于也冷静了些,只觉身上伤口处隐隐作痛,似乎又迸裂开来。他却只敛去神色,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
此时谢氏及颜清、颜培已收到消息,太子不知何故,上门拜访。三人并着其他家眷,忙不迭地迎出门来。
顾珏丹凤眼微眯,不待众人行礼,便拂袖道:“孤此来是为赔罪,诸位不必多礼。”
“赔,赔罪?”不知情的一干人等均是傻了眼,谁能让太子殿下亲自登门赔罪,这不是折煞人吗?
唯有谢氏与谢婉玉对视一眼,心有灵犀想到了莱芜院那位。
果真,顾珏眉头一紧,满脸愧色,自责道:“孤的下属,将孤受伤一事迁怒贵府大小姐,方才动手伤了她。孤,特来赔罪!”
颜清颜培不知其事,一边赶紧道哪里哪里,一边慌忙将太子向莱芜院引去。
颜月遇袭,颜忠只来得及匆匆报给了老夫人,恰谢婉玉在她屋内哭诉颜超被囚一事,听闻颜月性命垂危,谢婉玉只觉心中畅快得很。
他颜琮断了腿,随从小四顶撞三皇子被打个半死,这一切都是他们自个儿活该,怎地能牵扯到颜超身上?
颜超虽不是她亲身,但却是二爷的庶长子,也已过继到自己名下。如今自己就是他明面上的母亲,有了一个深陷牢狱的儿子,以后她的脸面何存?
虽说自己还有个金贵的女儿攀附上了三皇子,日后说不得还有大机缘,但如今三皇子也被公开受审丢了脸面,可能会连带盈盈也不痛快,她这心内终归是堵着一口闷气。
好不容易得知颜月这小贱人也遭天谴,被刺重伤,小命恐也不保,她心中舒坦许多。
却没想到,太子殿下竟亲临侯府,还要赔罪?向那个小贱人?谢婉玉只觉得那口气堵得她更憋屈了!
作者有话说:
小作者不懂药理医学,涉及的相关内容均为个人杜撰,轻拍轻拍嗷~
第50章
因着太子亲临, 向来清冷的莱芜院也热闹起来,相干的、不相干的均是努力向前凑着,连洒扫的婆子都恨不能跪到顾珏脚下, 帮他擦擦鞋子。
毕竟大秦这位太子坊间美名不断,性子又惯是温顺可亲的。脑子活络的哪个不想在他面前露个脸,说不得就被其看中, 从此顺风顺水, 哪怕得到一句夸赞也是成就自身的一番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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