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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 收到顾珏的请辞表,圣上第一时间竟是欣喜不已。那是他儿子亲笔所书,笔迹是他从小训导看到大的, 自不会认错。顾珏能思如泉涌,一气呵成如此请辞的文章,当然是恢复了清醒。
    只是他这儿子既已安好, 怎地不来请安?还上了这样一封请辞太子之位的折子。这样一想, 他又不免有些生气。
    儿大不由人,到底是最宠爱的儿子,终于摆脱浮生之毒的后遗症,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请辞不请辞的,忙令李公公去东宫宣人。
    只是这一去却得了消息,太子妃重伤,太子陪护左右, 不肯离去。
    堂堂天子, 怎地发生了这等事情都不知晓?圣上发了好大一通火。还好李公公办事甚是妥帖,自然也将前前后后的详情一并探听回来汇报了。
    得知太子在沈宝田医治下,方恢复神智就听闻太子妃失踪一事, 立马急匆匆赴蜀王府, 又赶往了大相国寺, 竟是片刻不得听写,来不及送回消息。
    涉及蜀王顾瑾, 圣上冷哼一声, 稍微一思量, 便大抵猜到了什么。难怪那封请辞表明明是悄悄呈上的, 朝臣中却有附议提请另立太子的奏章。
    他是老了, 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也是事实, 但还不到老眼昏花的时候。那封请辞表就此被压着不动,只待顾珏亲自前来解说。至于站队顾瑾的那些奏章则被悉心挑了出来,只待太子审阅后自行定夺。
    好在连日的修养,加之上好药材的滋补,颜月的身体总算好多了,尤其是腿,渐渐的,也能在他人的搀扶下,时不时的下地缓步行走些许。
    顾珏这才稍稍安心,又嘱咐诸多,这才念念不舍地去圣上那边复命。
    也不知父子二人紧闭殿门究竟谈了些什么。只是圣上不久就令李公公传旨,再次命顾瑾择期去往封地。同时,皇后也再次被禁足宫内,顾瑾离京前禁令不解。
    圣上一再不给皇后体面,也让朝臣多少看清了形势。除了董尚书的一些门生故旧还在死撑,也就剩下一批有把柄在顾瑾手上的。
    这些人也多在朝堂关键之处,顾珏冷眼旁观着,虽未立时有动作,却也思量起了替代的人选。
    却在此时,夏日暴雨,江南河堤失守,洪灾泛滥,江南四地民不聊生。
    流民泛滥,京城之中风声立变。
    民生乃国之根本。这等时候,大家哪里还能纠结其他,第一时间的目光均汇向江南。那里,是大秦粮仓所在、更是盐税重地,如今一场千年难遇的大雨,将一切富庶移为虚无。
    灾后重建乃是重中之重,若是不能及时稳住情况,休养生息,对大秦未来百年乃是大不幸!
    好在,前方消息传来,大雨已停,只是堤坝只靠沙包勉强守着,若是再遇暴雨,恐会全盘失守。
    此前顾珏有多次镇守灾区、重建新生的经验,此次事关民生,他是大秦的太子,自然是责无旁贷。一连几日,顾珏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忙得是脚不沾地。
    洪涝之后,一怕饥荒、二恐疫情。
    他立马恳求沈宝田启程前往江南。沈宝田医术高明,有他相助,即使有疫,也必能及早控制,防患于未然。
    那时候,沈宝田刚初初给颜月诊治一次。听闻要南下,老头子撵须自嘲:“原是答应你母亲,应承你三个条件,如今一晃多年,老夫却成了你的专属附庸,哪里有事就要往哪里顶了。”
    此去江南,车马劳顿,沈宝田年纪也不小了,让他这样奔波,顾珏也是不忍。
    只是事关百姓苍生,顾珏一揖及地,千言万语在一躬:“有劳先生了,半月后,京城钱粮准备妥当,我与先生江南相见。”
    沈宝田摇摇手,仰天大笑点头应下。
    他身为医者,虽是脾气古怪,说到底也是心系天下之人,如此一说不过是自恃身份的玩笑话。
    他坦然接受了顾珏的一拜,在东宫暗卫的护送下,带领了几个在各类疫情防控上颇有心得的太医,一起赶往江南。
    而顾珏则暂时留守京中,调动户部、工部,保障赈灾的银两、粮食,并着手重建图纸,进一步加固堤坝。待一切准备妥当,颜月的伤势也差不多大好了。
    只是那一天到来时,也将是他孤身前往灾区,与颜月暂别之时。
    这些,他都暂时瞒着颜月,只想方设法多陪伴一些。
    时间一晃匆匆。
    这一日早朝结束得早,他立马早早回到东宫,恰逢颜月方洗漱起身。看见长发及腰的女孩儿双眼朦胧,兀自坐在窗前,不知沉思些什么,他心念微动,突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悄悄屏退伺候的萃果,他踮起脚尖,悄声走到她身后,执起绿檀的木梳,一下一下为她梳起了头发。
    颜月恍然不觉身后已换了人,只慵懒地歪着身子,随他折腾。
    顾珏到底是干不来这等精细的活,虽是小心再小心,还是不慎轻轻扯动了她的头发。
    颜月“嘶”地一声,却未回头,只抬了抬手:“罢了,别梳了,反正也不出门见人,就这么散着就好。”
    她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落寞,听得顾珏心中颤个不停。
    他放柔了手,继续给她梳着长发,直到如水的黑丝根根顺滑,他才轻轻将眼前的人拥在了怀里。
    颜月浑身一僵,但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暖,让她立马又放松了下来,她将整个脑袋埋在他的袖袍之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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