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最后一句轻不可闻,颜月蹭了蹭他的领口,嘟囔道。
顾珏唇角轻扬,亲昵地摸了摸颜月的耳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语气中带着沙哑的低音,凑在她的耳边哈出阵阵热气,呢喃轻语,竟是一句私密至极的话,直惹得颜月浑身痒痒,羞红了脸。
夫妻二人话别,旁人自是有眼力见的,均是离得远远的,给足了二人充足的时间和空间。
但纵使再拖,也有真正分别的时候。
待看见段风踌躇半晌,终于按捺不住要上前提醒的时候。颜月轻轻挣脱了顾珏的怀抱,只依旧红着脸,从身上摸出一块锦帕塞进他的手里。
“喏,送你的,路上再打开。”她将人推至车马前,“其他我也不嘱咐你了,只一句,记得平平安安,早些回来。”
顾珏握紧了锦帕塞进心口处,只朝她宠溺一笑:“一定。”
车队已等候多时,段风牵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顾珏一个翻身骑上马,想了想,还是探下身子来,摸了摸颜月的发髻:“每隔半月,我会写信送回,你算好日子,可将回信顺便捎给我。”
“嗯。”颜月低声应了一声,终于忍住不再看他,只故作轻松笑道,“好了,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届时露宿野外倒要怪我的不是了。”
顾珏轻笑一声,也知再拖也不是法子,道了一声“好”,兀自直起身夹夹马肚子,随着马蹄声响,一队人马终究是远去了。
慢慢烟尘中,颜月这才忍不住鼻子一酸,撇着嘴目送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而马背上,顾珏还是按捺住心中的不舍,勒住缰绳,将刚刚颜月塞过来的锦帕打开。
只见一片素帕中,赫然放着用红绳系好的一绺青丝。他单手执着缰绳,只觉心口处温热一片。
默念着颜月的小字,顾珏眉眼处满是温柔,将东西小心地塞回原处,昂首看向前方。
快了,昭昭,再等些时候,便是雨后天晴的好日子了。
……
嫁入东宫初始,颜月很是拘谨,但还好有毛茸茸的幼崽顾珏可撸,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她原以为顾珏清醒后,自己负伤卧床,等待他下朝归来的日子最是难熬。不想如今,他远赴江南,独留她一人的日子才最是无聊。
颜月默默地扒着手指头,顾珏不过才出门几日,她已是无聊透顶。
好在萃果也知她无趣,不知从哪找了些话本子,多少算是些消遣。
颜月大概翻了翻,却是兴致缺缺,直发困。百无聊赖,这才发觉,原来在临安侯府时斗斗颜盈盈,气气老夫人的日子也着实不错。
她扒拉着话本子,想到也是好久未回临安侯府,不知颜念他们如今可怎样了?
这念头一起便是再也压不住,但如今她是太子妃,兴师动众归家总是不妥。想了想,颜月便派人去临安侯府,约了颜念过来说说话。
第二日,她本在用膳,突地心念一动。随后就见萃果喜笑颜开地进来:“姑娘,二姑娘来了!”
她失踪那两日,颜念他们也是急坏了,但几个小的到底人脉有限,也不敢胡乱帮倒忙。只在听到她被接回东宫后,长舒了一口气。
好久之前,颜念就递信要来看望,起初是颜月伤势尚未好,顾珏怕她劳神,后来反倒是知道太子要南下,颜念贴心,想多给他们聚些时日,也不便前来打扰。
如今终于两厢得空,姐妹二人相见。
颜念已出落得落落大方。颜月见着欢喜,忙招呼着到跟前坐了,问了一堆侯府内的事情。
颜念一一回复了,又挑着颜璟学武的几件趣事说了,逗得颜月也跟着笑个不停。
“谢氏未曾再折腾什么幺蛾子吧?”到底还是不放心,颜月敛了神色,悄声问道。
颜念摇摇头:“阿姐放心,她的院子本就被看守得铁桶一般。除了先前得了你的信,我们故意透了消息你要去大相国寺,她吃不准,果真告诉了颜盈盈。可是后来发生那么大事,她也是吓得不轻,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自那之后,已算彻底与那边断了联系。”
她秀眉一蹙,略带嫌弃道:“说到颜盈盈,真是不知廉耻,巴巴地送上门去也就罢了,还跟着那位一起设计陷害于你,真真是该死。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好运,还真的被抬了侧妃,只是出嫁也是草草了事,还不如正经人家抬个小妾风光呢。”
颜月不愿提她,只拈起一枚果子递到妹妹嘴里:“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愿如此便随她去吧。正经日子不过,旁门左道挑着走,等着吧,吃苦的日子怕是已经开始了。”
颜念似懂非懂,见她无意多提,也就作罢。只是这一打量,她到发现长姐有些不对劲,虽然伤病未曾痊愈,但那些只是皮外伤,怎地长姐只稍稍谈了些话便有些气力不佳的感觉。
她皱着眉头,直接问道:“阿姐,东宫内的一切当都是顶尖的,为何你的伤病迟迟不愈?”
颜月一愣:“跌打损伤一百天,我这才几天,哪有这么快见好?”
“不,那些皮外伤自然需要时日,我是说,你的精神不大好。”这是自己的亲姐姐,颜念本也快言快语,不避嫌。
何况如今身边也只有萃果一个在,她也无甚顾忌,将自己的顾虑一一道出:“难道你没发现?我们这才谈了几句,你就恹恹提不起劲?方才我刻意看了,半柱香内,你可至少走了四回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