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姨娘在一旁垂着头,心道曹姨娘真是个会逢迎的,一个钗子而已,花了家里的钱,还得了这许多的赞,不过就是因为是养在正房的嫡姐而已,她的湘雪哪点比湘玉差?
万姨娘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快,她也没叫大夫,女儿刚搬走,这时候生病整个后宅都得笑话她心眼窄,昨日头痛的半宿没睡着,这会子昏昏沉沉的,给太太请完安回到小院,拿起给老爷纳的鞋,没缝上两针便歪在了炕上。
万姨娘歇了一会儿,叫小丫鬟进来,摸出银子让去厨房做一碗天麻补脑汤送过来,老爷不爱穿她做的鞋,更喜欢从外面的瑞幅斋买鞋,瑞幅斋是老字号,家常穿最舒服不过,她做鞋本就是博得老爷的怜爱,他穿或不穿也不在乎。
老爷已经半个月没进她的屋,不只是她,其他姨娘也不得见老爷,韩姨娘更惨,得有两个月摸不到老爷的衣服边了,晚间不知怎的,老爷竟来了她院子。
芳姨娘坐在堂外乘凉,见老爷进院子倒识趣的没往上凑,这芳姨娘最讨人厌了,每次老爷来她这,总得穿的花枝招展的上去凑话,隔个一两日,老爷也去她那住一宿,蹭她的光。
万姨娘把老爷迎进来,端上糕点瓜果,苏鸿良看都没看,让上一杯茶水,苏鸿良的面颊滚着滴滴汗珠,从外面走一圈,出的满身是汗。
男人来她院子还能做什么?好在天抹黑了,两人在床上滚了两次,一室的旖旎春光,待气息平歇,苏鸿良突然问她:“若是后宅再进来一位姨娘,我做主抬进来,你觉得太太能容吗?”
万姨娘的心突突了一下,老爷突然问这句,定是有了心思,这些年,家里的妾室也不算多,没一个是老爷自己做主抬进来的,韩姨娘和曹姨娘是两位太□□排的,自己是老太太做主,芳姨娘是上峰所赠,老爷虽花心,于男女之事上迷恋,但却没真心对过谁,对她也是宠一些,没几分爱意,今日开了这个口,莫不是有喜爱的女子了?
万姨娘用脑子一想,那位姑娘出身也不会好,不然怎会甘心做妾?再者太太不是个善妒的,家里这么些姨娘了,多一个又能如何,太太地位稳而不衰。
那这么看来,只有一点可能,那个女子的身份摆不到台面上,莫非是一个寡妇不成?如果真是如此可不能让女人进府。
大家同是姨娘,那位想必十分有手段,笼络的老爷鬼迷心窍,后宅的姨娘她最受宠,曹姨娘虽分了部分宠爱,可她和老爷毕竟多年情分,如果她被新姨娘比下去,在这个后院就更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了。
万姨娘这么想着,嘴上却深情款款:“妾身有幸伺候老爷这些年,近年来后宅也没新进来姐妹,算来算去,只进来一个曹姨娘,老爷在外面辛苦,回家得舒心才好,若是真有合适的,太太是个贤惠的,定然不会阻拦,反正是在后宅里养着,用不用出去见人。”
苏鸿良也是这样考虑,看来还是万姨娘最了解他的心思,他最怕晴芳进府万姨娘和晴芳打擂台,太太身份端着,自不必和一个妾计较,只要他洗白了晴芳的身世,太太一个不字都不会说。
开始他从没动过让晴芳进府的心思,一个烟花出身的女子,身子再清白,终归是贱民,在外面安个宅子流连流连,对他而言已经是越了底线,亏得他藏得好,这么久家里人一丝消息都不知道。
可架不住晴芳长久的磕磨,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簌簌的落,靠在他身上嘤嘤哭,说现在日子虽和美,但只求能长久的伺候老爷,在巷子里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晴芳说她有个舅舅在乡下,苏鸿良想法子把她的户籍落到舅舅家里,无人知道她的身份,开始苏鸿良觉得荒唐,但听了一次又一次,也觉得这法子可行。刚有些松口,晴芳便凑上来又亲又抱,床上更是卖力,使出了好些花招,让他招架不住,苏鸿良自己想,便是为了这份畅快惬意,进府也未尝不可。
可他也知道后宅得安宁,这事如果被捅出来,在子女妻妾面前他脸面难看。透了万姨娘的意思,心下舒坦,一早起来哼着小曲出了院子。
万姨娘前脚笑脸送走了苏鸿良,后脚关了门,在屋子里大骂:“老爷也是猪油蒙了心,一个小娼妇,小破鞋,还要弄进府里来做姨娘,不一定伺候了多少男人,下贱坯子定是在床上使坏,给老爷灌了*汤。”
万姨娘自己骂的痛快,又砸了花瓶茶杯,还是觉得不解气,自己知道的秽言污语都骂了一遍,换了身衣裳:“走,去正院找太太去。”
她虽和太太打擂台,可也从不敢过分,谨守着规矩,苏家的姨娘,哪个不是清清白白的良民?若是来一个小娼妇,真是搅乱了一锅粥,她不过是一个妾说不上话,此事还得太太出面才好,不管太太能不能拦得住。拦得住固然好,大家都省心,拦不住也是太太吃瓜落儿,自己能摘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坏处。
吕绣娘在给冯氏量腰身,冯氏这两月清减了许多,掐腰的紫色纱裙,腰间比上次要短上半指,吕绣娘往本子上记了记道:“太太又瘦了些,官家太太胖一些富态金贵,可别学着小姑娘减肥。”
冯氏苦笑:“吕绣娘可是冤枉我了,我也想胖上一些,只是食欲不佳,每日吃上两口便饱了。”吕绣娘附和说:“夏日天气闷热,吃不进食物也正常,过了季节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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