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蔓草真的把东西递给湘雪,湘雪吃完过敏,众人的目光首先就会盯在厨房,厨房的管事是苏家人,听的是冯氏的吩咐,再者全家人的食物都是从厨房端出来的,就算晏二家的能撇清绝非故意,一个失察的罪名是逃不过的。
苏老爹向来自负,湘雪过敏必然会算到厨房头上,就算退一步查证起来,也只会查到是蔓草使银子出外购买,这就更辨不清楚。
湘雪用身体过敏,可以换来苏老爹对她的怜惜和对冯氏的猜疑,还能获得解除禁足的可能,正所谓一举两得。
湘玉想清楚了这一层,就更觉得悲凉,十岁的小孩,心计真是深沉,湘雪没这么聪明,究竟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授意?湘玉觉得应该摸清这个问题。
湘雪的院子长日紧闭着门,偶尔出来一两个丫鬟,也都是有吩咐去做,隔着高高的院墙,仿佛阻断了所有的往来。
苏老爹下令任何人不得探望湘雪,苏重明虽然有心和妹妹相见,却也不得不守着规矩,明面上见不到,私下里动没动心思,湘玉就不得而知了。
湘玉把湘雪身边目前的下人的底细让汤嬷嬷查了一遍,除却从小跟着湘雪长大的,半年前调过来一个婆子,是以前在厨房帮厨的,厨房的管事的嫌她懒怠,诸事不让她上手,正好赶上湘雪那缺人,湘雪便要了过来。
看起来就是一个寻常的调动,可是湘玉在这中间,发现了不寻常,因为这婆子是初夏的舅母。
初夏便是万姨娘给苏鸿良的通房,自从上次挨罚之后,苏鸿良厌弃她,再也没宠幸过,初夏低着头继续做万姨娘的丫鬟,也没人找她麻烦。
万姨娘吃斋念佛后,这个初夏也是守在万姨娘旁边,婆子和初夏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难免惹人怀疑。
汤嬷嬷忙碌,没太多功夫耗在湘玉这,查清楚了来历,汤嬷嬷便回到正院去见管事,年后各处的管事都来府里求见老爷太太,分散着见太累人,冯氏索性归拢到一起,有外地赶过来的,来的早的就在香耳胡同的宅子里先住下,那里是苏家的宅院,平时空置着,等管事们都聚集在一起,冯氏才见。
说起来是冯氏召见,但她精神不济,还是得靠汤嬷嬷主事,各个管事禀告一年的情况,汤嬷嬷再挨个询问,一来二去很费时间。
如果在平时,按照汤嬷嬷的性子一定会搞清楚湘玉在策划什么,可是目前她的精力有限,完全顾及不上,湘玉也是看准了这点,才敢让汤嬷嬷帮着查。
这个婆子姓朱,朱婆子家就在湖南,是临县的农户,机缘巧合来了苏家做工,一干就是好多年,朱婆子是万姨娘的人,除了湘雪不能随意走动外,她院里人的行动不受限,朱婆子如果悄悄去万姨娘那,也没人知道。
如果湘玉猜的没错的话,过敏这个主意,一定是万姨娘透过朱婆子传递给湘雪的,真是没想到,都禁足了,一个个的还是不安分。
蔓草犹豫的问道:“那这东西,我是不是不能买?”
湘玉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冷声道:“买,为什么不买呢,你过来,我细细和你说……”
蔓草听了湘玉的话,应了一声小跑着出门,捏着杏雨给她的银子,去二门处找人买东西。
湘玉约了湘莲一起去假山处踢毽子,湘莲带着重宇一起过来,还笑话她:“汤嬷嬷如今忙,顾不上你,你倒是自己勤奋,没人逼着你照样踢毽子,只是在自己院子踢便罢了,天气这么冷,还找我来花园受罪。”
湘玉掂了掂手里的毽子:“换个环境嘛,五姐姐你整日闷在屋里不觉得无趣吗?冬日里最无聊,连个游戏都做不得。”
湘莲瞧见了湘玉戴的是碧玉滕花耳坠,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湘玉拉着湘莲和她踢毽子,重宇拍手要加入,又加上两个丫鬟,五个人围成一圈,踢了一会儿累的满头是汗,湘莲拿着手帕给重宇擦,出汗再吹些冷风最容易生病了。
等她抬眼一看,湘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假山上面。
湘莲叫道:“湘玉你快下来,上面危险。”
湘玉坐在上面看看风景,等下来的时候哎呀了一声,懊恼的说道:“我的耳坠掉了一只,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对。”
这对耳坠是湘玉去年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是她生母的陪嫁,赵家有钱,当初成亲陪嫁了不少好东西,冯氏是个敞亮人,进门后直接全部收起来封到库房里,和苏鸿良说等哥姐儿长大后再交到她们手里。
耳坠失去了还能再买,可是生母的遗物又有了另外的含义,湘莲忙道:“咱们一起找找。”丫鬟们也跟在后面找。
可是谈何容易呢,假山旁边长着一大片的石蒜,葱绿色带状的叶子舒展着,湘玉的耳坠是碧绿色的,若是落到其中,肉眼真是难以辨寻。
湘玉也没一味的找,她去冯氏那请求,说让后宅里闲着的下人帮忙去找耳坠,得到冯氏的应允,她让采薇去挨个院子找人,不用丫鬟,专找各院子的婆子,她有自己的理由,婆子比小丫鬟们心思更细腻一些,一下子整个后宅都被调动起来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找耳坠。
湘莲咂舌:“出动了这些人,一定能找得到了。”
找到找不到湘玉不是很在乎,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一切安排妥当后,她就窝在屋子里喝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