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良大为感动,一个姨娘,能够这么知情识趣,被小姐掌掴还替她人着想,实在是懂事。
苏鸿良抱着杏姨娘,心里对湘雪的印象减上几分,再是自己的女儿,这般骄纵也不合适,看来得好好管教,不能让她学了她的姨娘。
赵妈妈进来禀告冯氏:“太太,都妥当了。”
冯氏逗了逗嘉哥儿问:“可熄灯了?”
“回太太,刚熄灯,老爷和杏姨娘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杏姨娘房里的山楂说,老爷动气了。”
冯氏暗忖,生气好,娇滴滴的姨娘受了委屈,还大度的不提不论,老爷怜花惜玉,哪怕是亲女儿,也得怨上几分,这就是男人。
冯氏有些悲凉,夫妻间到了互相算计的份上,委实无趣,但在这大宅子生活,前有狼后有虎,不算计那成?不是所有人都有她娘的好运气,一辈子不用操心这些。
说到娘家,今天爹爹还递了一封信进来,问她何时回家看看,她打算明日和苏鸿良商议,这两日便回家看望一下二老,她离京多年,爹娘牵挂不已。
更何况冯氏是继室,都说继母难当,进门便管着嫡子嫡女,多年来无所出,日子难熬,父母惦记不已,若从家世老讲,冯氏是妥妥的高嫁无疑,身后没一个可以依靠的娘家,父母时常担忧。
二房的人刚回京,诸事不熟,吕氏热心的带着冯氏四处走逛,介绍管事们给她认识。冯氏每日需要带着孩子们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的室内常年焚着檀香,幽幽的香味从香炉里散出来,屋子里的家具全是紫檀木,十分压重气。
湘玉站在其中,头低低的,老夫人话多,年纪大了说话较慢,还常咳嗽,冯氏和吕氏服侍在左右。甚至喂药、递痰盂,每每此刻湘玉都想,做人家媳妇真是不易,媳妇熬成婆的喜悦从小事中便可窥见一番。
小辈中女孩里老夫人最喜欢的便是湘雯,湘雯从小就养在老夫人膝下,加上又是苏家第一个嫡孙女,地位不一般。
湘雯和老夫人说话十分随意,老夫人言语中也宠溺,这份祖孙情是其他人比不了的。冯氏回去还撺掇湘玉:“你刚回京城不久,可得亲近老夫人,虽说不是从小的情分,但现在培养也不算晚。
冯氏的心思湘玉皆懂,先不说让她虚与委蛇的奉承她做不到,再者也得有机会啊,跟着众人一起请安,其他人都走了,难道她赖着不走不成?再者平时无事,她也不好时刻去祖母跟前晃悠,大半辈子精明的人,还看不惯她的小九九?实在是画蛇添足,还不如顺其自然。
老夫人喜欢嘉哥儿倒是真的,每每都要抱一会儿,嘉哥儿嘴甜,有时候老夫人留嘉哥和冯氏用午饭,冯氏欣喜不已。
湘玉隐隐有些担忧,这不算是好事,她侧面提醒冯氏:“太太,若是嘉哥儿让老夫人照看,你觉得如何。”
冯氏立马满眼戒备,母鸡护雏般的姿势:“无论是谁,也别想把嘉哥儿从我身边带走,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既然如此,她只好把话挑明:“太太,我看祖母……甚是喜欢嘉哥……”
冯氏心里一怔,目前苏家的嫡孙里,重嘉年纪最小,老夫人除了亲自教养过湘雯外,再没养过其他的孙儿,如今对嘉哥表现出极大的喜欢,莫不是……
冯氏心里慌乱不已,老夫人是她的婆母,孝道大于天,如果老夫人真的提出要亲自教养嘉哥儿,她连个不字都说不出来,不然就是忤逆不孝。
老爷那更不用指望了,男人家心思粗糙,怎么能理解做母亲的心思,嘉哥儿是冯氏带大,把孩子带走就像是剜走她的心一般。
赵妈妈在一旁说道:“太太,湘玉说的不无道理,不得不早做打算。”
在一般的人家,说起由祖母教养,都是荣耀之事,可冷暖自知,生母离开孩子,这种缺失只有自家能懂。
冯氏盼了多年的孩子,一朝如愿,让她舍出去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这一切只是猜测,还做不得数,但愿是他们杞人忧天。
冯氏没时间去胡思乱想,还有更重要之事等着她操办:明日她要带着孩子们回赵家。
赵家和冯家说起来都是外祖家,这段时间都是要回的,可要有个先后顺序,冯氏想都没想,自然是要先回冯家。
礼单长长的一张,说起来冯氏还是婚后第一次带着孩子们拜访,在湖南一待就是十几年,现今回京了得多走动走动。
赵妈妈和汤嬷嬷去备礼,冯氏坐在榻上,问湘玉道:“玉姐儿回外祖家,可高兴?”
湘玉点点头,她还是挺期待的,好奇赵家都是什么人,之前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赵家的消息,湘玉一想,她也好几年没见过小舅舅了,舅舅回京之后时常来信,二十多岁的人了,至今还没成亲。
在古代,二十岁孩子都遍地跑了,像小舅舅这样的的确少,不过好在是男子,晚些无妨,这次去赵府,湘玉见不到小舅舅了,小舅舅如今不在京城,去了江南游历,他总是喜欢遍访各地的风土人情,让湘玉很是羡慕,古代交通不便,他去这一趟,需要三个多月才能回来,那个时候夏天都要过完了。
湘玉坐在廊下,微风袭来,抚上她的面,她拿手拢好碎发,出神的看着院子。院子里小丫鬟在扫地,扬起一阵灰尘,小丫鬟咳咳的咳嗽两声,嘴里嘟囔着什么,跺跺脚,扫把使劲往地下一杵,远处的采薇见了,过去训斥两声,让她好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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