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重秉带湘玉回家,冯氏一见她就掉泪:“我的玉姐儿,幸亏你没事,谢天谢地。”
湘玉精神绷了一夜,到现在才算彻底松了精神,外面的一夜是怎样的刀光剑影她不清楚,想必一定极其残酷。
苏家的男人都在家,大门紧锁着,天还得变呢,身处漩涡的中央,不由得齿寒,苏鸿良在老太爷的院里议事,听说女儿回来赶忙过来看,苏鸿良前后打量着湘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好在人没事,太好了。你们先安心待着,我去前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冯氏打断:“老爷,虽然我是一个深宅妇人,也知道出了大事,都这种时候了,你好歹给我们露个底啊。”
苏鸿良跟苏重秉父子对视一眼,苏鸿良艰难的点点头,苏重秉开始娓娓讲述,他们也只是管中窥豹,全靠推测而已。
太子不知是何时起的这个念头,从圣上开始离京之前,恐怕就开始谋划,离京只是给他一个更好的机遇,这次圣上带走七皇子,剩下大皇子跟太子两个人留京,这样的做法也是掣肘的含义,避免一方留下有后患,可即便这样,太子还是有了可乘之机。
太子的人或者假装流寇进城,又或许是找了真正的流寇,兵力大部分集中在大皇子手里,他派人镇压,太子趁着大皇子不备,将他软禁,随后掌握京城的局势。
士兵不明白上面的变动,就知道太子有兵符在,一定要听命于他,太子的托词是七皇子谋逆,在外挟持了父皇,所以他要清君侧,大皇子是他的同党。
湘玉忍不住说了一句:“好蠢。”
苏重秉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样的骗局,一旦圣上回来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太子身边那么多谋士,怎么会让他这般错漏百出的造反?其中一定还有隐情。
最关键的是圣上那边,除非是控制了圣上身边的局势,这样太子才能顺利的继位,对外可以有好听的说辞,比如圣上年迈,早早地讲皇位传给太子云云,最关键的一环,是要控制住圣上,堵得住悠悠众口。
然后这一点太子并没有做到,五天后圣驾回銮,五皇子英勇无比,带着一干将士,讲taizidang打的片甲不留,太子被圈禁,等待发落。
圣上本来身体就不好,经历这样的起起伏伏,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很快就病倒,丽妃娘娘被皇后钳制,连圣上的寝宫都进不去,禁军现下由五皇子掌管,保卫京师,防止太子的余孽作祟,京城里人心惶惶,生怕圣上驾崩朝局混乱。
然而这一天到底还是到来,京城里敲起丧钟,圣上归天了,走之前留下一纸诏书,皇五子继位,朝臣皆存疑虑,但是玉玺加盖也不能不承认,五皇子荣登大宝,对几个兄弟礼敬有佳,封了不少赏,只是没给几个人在朝中许个一官半职,众人都清楚,秋后清算还在后面。
本朝党争倾轧不算,各方势力暗潮汹涌,皇五子今日的地位并非偶然,也是筹谋已久。
苏家岌岌可危,身为□□,苏家嫡长女又嫁入太子府,这层身份根本摘不清楚。
与此同时,元明清大受新君的重视,连升三级,一跃成为正三品的大官。六品到三品,三级跳,本朝还鲜少有人如此。
新君看似温和,可是心里的沟壑无人知晓,比起圣上的暴躁无常更让人恐惧,新君一点点的清除朝堂上前朝的势力,换上自己依仗的朝臣,大概过了半年,朝局稳定,才开始了清算。
京城里的官员全家流放的流放,贬官的贬官,苏府看似平和,实则也是夜不安寝。冯氏感慨道:“我年纪不小,可就是可怜这几个孩子,富贵人家的儿女,一朝势尽,连普通的百姓都不如。”谁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迁怒苏家。
过了半个月,元明清上门提亲,他想迎娶湘玉为妻。
苏重秉倒是不意外,他跟元明清相交多年,早就是知己挚友,他多年间隐秘的心思,他悉数晓得,只是当年没当做一回事,毕竟两人的差距过大,一个官家贵女,另一个是落魄学子,虽说他不看重门第,知道元明清是有志之才,却不代表苏家不看重,苏家的长辈不看重。
风水流轮转,竟然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元明清跟苏家,反而调转过来,一个是势微臣子,另一个是炙手可热的新君肱骨。
苏老太爷作陪,他越看元明清越觉得满意,两个人年纪相差的多,不过也无碍,湘玉已经及笄,到了出嫁的年纪,单从政治利益上说,若是二房的嫡长女嫁给元明清,苏家便已安全。
或者说,元明清的提亲是经过新君的首肯,不然他也不会在风口浪尖处贸然提亲,若是如此,苏家就有更大的余地,只是可惜了湘雯。
纵然知道种种益处,苏鸿良还是坚持要问问女儿的意思,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苏老太爷大声喝道:“糊涂!满门的荣耀都栓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此刻还有她辩驳的余地?”
元明清起身告辞:“不急,过几日我再上门,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即便我没缘分娶到湘玉,我保证,我一定拼我的全力,护苏府的周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苏老爷助我,我才有了今天,这份大恩没齿难忘。”
苏老太爷默然,苏鸿良让冯氏问湘玉的意见,湘玉站在长廊下,微风吹起她的衣玦,最近饭菜也不如以前可口,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冯氏说完小心翼翼的问她,湘玉点头:“好,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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