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中午,白灵才听到一点消息,上面给出学校的理由是郑放老师发表了反动言论,一定要彻查,所以把人带走。
这下子人心惶惶,生怕把祸水引到自己的身上,高年级有几个老师,颇有些愤青的性格,说话没有遮拦,偶尔会抨击实事。平时说说是一回事,要真的上纲上线认真清算,一个一个的都得遭殃。
到后来办公室的老师们互相问:“你看我平时有很么出格的言论吗?”另外一个老师回答:“没有,我呢我呢?”
办公室太聒噪,白灵去外面透透气,她隐隐的感觉到,快要变天了,如果说那场运动正式是从两年后开始的,很明显现在已经开始有先兆,再说各地的情况不同,很可能等不到两年后,郑老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白灵一直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还不急,还有很多时间让她更好的全身而退,现在看来,她要快点做打算。
白灵发愁,现在不上班做什么呢?找个工作很难,她的学历也低,很多单位去不了,再说招工也不常有,不容易碰到合适的,她能到一小当老师,已经纯属运气好。
下午下班之前学校领导把老师们聚集到一起开了会,说让每个人自查一下言行有没有不妥之处,另外自身一定要加强作为教师的工作素养,给学生们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在那场大运动中,所有的职业中,受到波及最严重的就是老师,说的更具体一些,就是那些思想开放,言论激进的教师群体。
白灵回家跟邹城提了提这件事,邹城没拿稳筷子,掉在了地上:“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郑放老师很可能回不来了?”
白灵咬一口馍馍,说道:“不仅仅是当不成老师的问题,恐怕还有其他处罚呢。”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从那以后老师们都谨慎很多,本来的说笑打趣都减少了,生怕被人抓住把柄,闹得是人人自危。
还能怎么办?夹紧尾巴做人吧,以后的十多年都得维持这样,熬,再难熬也得熬过去。
白灵每周还是会回小杨庄,只是现在变成跟邹城一起,骑自行车很快就到,桑红芹把西屋收拾出来给小两口住,现在猫娃狗娃常常在老房子玩,孩子天性都是好的,天长日久、耳濡目染,身上的坏毛病改掉不少,也变得礼貌多了,和孙玉柱老两口的感情增进不少。
吃饭的时候孙海全没在,白灵问:“我二舅呢?”
孙玉柱说道:“你二舅上山看烟叶去了,这一批马上就要收获了,这几天得勤盯着一点。”孙海全比以前稳重许多,等烟叶卖了钱,他还了白灵二十块钱,说这是最近攒的,虽然不多让白灵先拿着,毕竟都结婚了,用钱的地方也多。
桑红芹也说:“灵灵这钱是你应该拿的,快揣上吧。”孙海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条鱼,他说现在天气暖和,河里的鱼活跃的很,早上他拿叉子去河边,偷偷插上来两只。
桑红芹做了红烧鱼,鱼头炖了汤,桑红芹夹一块鱼肉到白灵碗里:“灵灵啊,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好,吃点鱼肉补补。”
鱼肉的腥气飘来,白灵感到一阵阵恶心,胃里像是翻江倒海,她连忙跑到外面,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邹城的眼光一直追随着她,桑红芹放下筷子,惊喜的说道:“难不成能是怀孕了?”
白灵干呕了一会儿,什么东西没吐出来,胃里搅合的更难受,邹城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拍拍她后背,关切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去医院?”
白灵摇摇头:“刚才看到鱼,那股鱼腥味让我觉得特别恶心,想吐。”
桑红芹顾不上吃饭,把白灵拉到一边:“这个月例假来了吗?”
白灵的例假向来不太准时,早点迟点的时候哦都有,她摇摇头:“还没有。”
桑红芹喜上眉梢:“那八成是有了,这样,你陈奶奶会点中医,大病治不了,摸摸喜脉还是没问题的,等吃完饭我带你去瞧瞧。”
白灵后来也没吃下几口饭,陈奶奶住在村口,跟着儿子儿媳一起住,小辈还算孝顺,日子过得挺顺心。
陈奶奶听说了来意,笑眯眯的招呼白灵坐下:“我第一次见灵灵,她还不会走,在她妈怀里抱着呢,时间过得多快呀,一转眼她都结婚了,结婚几个月啦?”
白灵回道:“快三个月。”
陈奶奶说:“这一两个月的脉,很可能摸不出来,我呢,也就是半吊子水平,今天老太太给你摸摸,要是不准,你们可不能怪我咯。”
桑红芹跟这个老姐们是多年的交情了,还不清楚她的医术?桑红芹笑道:“你啊,就是太谦虚了,别说摸喜脉,探男女探的比医院都准。”
陈奶奶叹口气:“造孽啊,我现在可不给人摸男娃女娃了,大多数人就是为了男娃,听说可能是女娃,直接打胎不要,这种事干多了损阴德啊。”
现在的医院还是可以查男女的,只是要花钱,很多村里还有附近村子的人,舍不得去医院,就找陈奶奶来测,一测一个准,后来陈奶奶觉得不人道,就推脱不测了。
陈奶奶把手搭在脉上,说道:“看着像是怀孕的脉象,不过毕竟月份浅,我也不敢托大,再过半个月,让灵灵过来找我,那时候就能测准了。”
回去的时候桑红芹没让白灵坐自行车,万一颠到肚子伤了孩子咋办,前三个月最是危险的时候。邹城在前面推车,桑红芹后面送出来一里地:“灵灵啊,这段时间注意点,别搬沉东西,走路看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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