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桂芬每次接到信,看完就撕掉,连婆婆面都见不到,爱说啥说啥,她也不在乎,赵桂芬后来又生了苏蔚兰、苏蔚秋,一家五口过的平淡幸福。
苏全国病逝时,李改花过来奔丧,责怪赵桂芬没照顾好儿子,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李改花对小儿子偏心的厉害,当年分家,赵桂芬什么都没得到,整个大院子都给了小儿子,老两口的存款也都贴补给了小儿子。
赵桂芬孤儿寡母的,李改花怕他们是累赘,走动越来越少。
离得远少纷争,这回婆婆和二叔一家搬来省城,赵桂芬开始发愁。
赵桂芬嘴上长了大燎泡,火烧火燎的。
老二苏建国是煤矿工人,有煤挖有钱赚,日子过的也不错,人往高处走,去年苏建国托关系调动,往省城这边的矿场转,事情办了大大半年,总算有了着落。
李改花还记得老大一家在省城,连忙给赵桂芬拍了电报,说他们刚来省城,人生地不熟,让赵桂芬照应。
谁愿意照应他们?
苏建国媳妇叫张秋莲,脾气泼辣不饶人,赵桂芬嘴笨性子软,没少在她手上吃暗亏,这样的亲戚,她不想沾惹。
农村重男轻女,赵桂芬生苏蔚冬时,哪怕李改花不喜欢赵桂芬,也露出笑模样,在自家门口放了一挂鞭,张秋莲结婚比赵桂芬晚一年,接连两胎都是女儿,饶是李改花再偏向老二,对张秋莲也有了埋怨。
张秋莲把气都撒在赵桂芬头上,嫌她碍眼,她一举得男,自己却接连两胎都是女儿,张秋莲没少在婆婆面前说赵桂芬坏话。
赵桂芬刚开始还时常劝张秋莲,说女儿也挺好,小棉袄知道疼人,她还年轻继续生,总能生出儿子来。
这话都是真情实意,听在张秋莲耳中,确是赵桂芬在示威。
后来,赵桂芬也清楚老二媳妇的为人,妯娌间生分,索性就不再搭理张秋莲。
在赵桂芬离开老家的第二年,生了三胎女儿后,张秋莲终于生了一个儿子。
赵桂芬感慨,可怜那几个小丫头,从小就被张秋莲非打即骂。
赵桂芬性子软,但她不傻,对于张秋莲这种人,她敬而远之。
之前离得远,现在到了省城,在她眼皮子底下,龃龉事少不了。
苏家人都知道奶奶、二叔要来的消息,一片愁云惨雾。
苏蔚兰嘟囔道:“我不喜欢奶奶,之前咱们回去,她当着我面喊我丫头片子,赔钱货。”
田馨:“……”
苏蔚兰又说:“我对这个奶奶没啥感情,反正她要是欺负我妈,我就跟她翻脸。”
赵桂芬忙说:“不管咋说你是小辈,面子上得过得去,女孩子讲究个名声,要是坏了名声,以后嫁人都受影响。”
苏蔚兰把脸歪过去,冷哼一声:“爱影响就影响,大不了我就不嫁了,妈,你放心,我肯定不让奶奶欺负你。”
这番话听在赵桂芬心里热乎乎的,还是丫头贴心,那两个儿子怎么也说不出这番话来,赵桂芬忍不住又想到三个侄女,有那么一个妈,也是倒了霉。
苏蔚冬沉默片刻,问道:“妈,我二叔厂里管住吗?”
赵桂芬一愣。
这一点,赵桂芬没考虑过,李改花在电报里也没提。
苏蔚冬又道:“妈,如果我奶奶和二叔一家,大包小包来咱们家说没地方住,让咱们收留几天怎么办?”
“哎呦,要真来咱家住,那可麻烦了!”赵桂芬忙拍大腿。
苏家住房条件紧张,但人家如果说,我们打地铺也行,就凑合几天,这都是至亲,赵桂芬还能把人撵出去吗?
退一步讲,就算老二一家她能不管,李改花要来住,赵桂芬还真没理由拒绝,唾沫星子淹死人,赵桂芬要面子,更怕街里街坊说闲话。
赵桂芬又想到一点,苏蔚冬分了楼房,这事早晚瞒不住,小两口住的两居室,空着一个房间,要是老二一家死乞白赖非去住,也得撕破脸。
这可如何是好?
一直没说话的田馨开了口:“哭穷呗,这招好用。”
可不是好用吗?田馨现在时常在沈红缨面前哭穷,上次回娘家,她抱怨说饭馆不挣钱,本钱都快亏没了,之前田静也说,田馨穷的连中午的食堂都吃不起,沈红缨吓的没敢多留田馨,好多天不来找茬,生怕粘上自己。
“哭穷?”赵桂芬迷茫了。
田馨耐心道:“妈,你给我奶奶写一封信,大致内容就是,你们搬来省城太好了,孤儿寡母日子过的艰难,以后老二过来,还能帮衬我们一把,反正就是把咱们家写的惨一些,三分真七分假,让奶奶他们以为,咱们要赖上他们。”
先发制人,才能打消二叔一家过来占便宜的念头。
理由都是现成的,全家只有赵桂芬和苏蔚冬有工资,赵桂芬得养两个上学的孩子,日子确实捉襟见肘,这也是实情,至于苏蔚冬,转回省城工作后工资降了,田馨还在上高中,日子也艰难。
家里的精粮暂时搬去陈奶奶家,弄点拉嗓子的粗粮放厨房。
苏蔚冬也同意田馨的主意:“妈,田馨说的对,先哭穷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赵桂芬点头,暂时只能先这么试试。
田馨又道:“妈,你得提前有个准备,能顺利甩掉他们固然好,但如果奶奶以后想对咱家指手画脚,最后还得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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