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小巷,田馨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年的时间,从省城到首都,田馨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去年的九月,她还在发愁离婚后没地方住,而现在,婚姻美满,还考上了大学。
人的际遇,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纵然书里给田馨定了人设,她依然可以挣脱出来,拼一个不同的人生。
田馨很喜欢系里女老师写的词:
不被任何身份定义,我的人生我成就。
回家路上,田馨突然想起来,苏蔚冬的亲姑姑也在首都生活,她问:“咱们需要抽出时间,去看看你姑姑吗?”
苏蔚冬摇摇头:“缓缓再说。”
对于这个姑姑,苏蔚冬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姑姑和他们家并不算热络,但对他也还可以,因为苏蔚冬是苏家的‘长孙’,被寄予了厚望。
姑姑喜欢成绩好的孩子,苏家这些孩子里,苏蔚冬最有出息,格外高看一眼。
但当奶奶数落他们一家,欺负他妈时,姑姑不仅不帮忙,还会落井下石,嘲讽说大哥没娶个好媳妇。
这样复杂的情绪下,苏蔚冬不打算去见面。
苏蔚冬调职,没有跟家里亲戚提,可姑姑还是知道了,应该是二叔一家透露的。
前俩月苏蔚冬收到了姑姑的信,问他是否来了首都,苏蔚冬没回信。
下个月初是中秋节,苏蔚冬道:“我想想,如果去登门,就等中秋吧。”
苏家的事田馨不掺和,苏蔚冬奶奶家的关系一团糟,理不清,他说怎么办,田馨随着就可以了。
谁家没点糟心亲戚呢。
田馨上了大学,吃饭在学校食堂,学校食堂打饭用的是饭票和钱票,饭票用来买主食,钱票用来买菜。
饭票和钱票,每个月月初,由班里的生活委员向同学们发放的,学校补贴着,不分男女,每个月是二十八斤的量,比一般城镇居民少。
饭票和钱票都是四方纸,打饭的时候一张张撕着用,田馨想起了当时文化局职工食堂的粮票本,都是一种意思。
班里的生活委员是她们宿舍的刘小青,每个月的饭票,女同学紧着点还能够吃,男同学……指定是吃不饱的。
学校有专门的的兑换处,可以拿着从家里带来的粮票和钞票去兑换学校饭票,条件宽裕的同学,每个月放开肚皮吃,反正不够能去兑换。
开学那两天,刘小青已经给同学们发了当月的票,才过了半个月,听说有的同学就吃没了。
半个月吃二十八斤啊!
说出来大家都不信。
刘小青知道内情:“咱们班的一位男同学,吃饭大手大脚的,每次点好几样,还招呼宿舍的同学一起吃,饭票哪经得住这么折腾?才半个月,他的票全花光了,听说家里条件好,本来发电报回去让寄粮票和钱过来,没成想父母一直没寄,他就着了急,来找我想办法,我哪有办法啊?我是发饭票的,又不能产。”
孔令西最爱看热闹,闻言,从下铺窜起来:“谁啊谁啊,我见过吗?没饭吃咋办呢?”
刘小青在织毛衣,她抬起头:“班主任介入了,好像先借他饭票吧,帮他熬过这个月。”
孔令西感慨:“沈老师真是个好人。”
这件事在同学们的心里蒙上一层灰,好多人开始计算自己每日的开销,能不能顺利撑到月底。
田馨只有上学吃学校食堂,周末她回家,二十八斤吃起来很富裕,还能随心所欲,偶尔打点贵价菜。
本地的两名同学不在宿舍住,上课时见过两回,也没往一块坐,跟她们并不熟络。
宿舍里的四名同学,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不经意间分成两个小队,刘小青和孔令西很投缘,她俩起得早,经常一起结伴去图书馆。
田馨就懒散一些,至于秦楚,比她起的还晚,她俩就自然而然一起吃饭上课了。
再加上新生大会,秦楚曾经说过,愿意和田馨一起进步,刘小青还笑说,不能耽误这两位进步青年。
下周一开始,要进行新生的军训。
听说要军训,同学们愁眉苦脸,现在虽然已经九月,但秋老虎依然厉害,在外面晒一星期,不得秃噜一层皮。
女同学开始四处买防晒霜,田馨没用过防晒,也没听过这名字,在宿舍问:“防晒是啥?”
刘小青也没听过,孔令西懂,她是宿舍最爱美的,瓶瓶罐罐有半个抽屉。
“防晒霜跟面霜差不多,就是抹上以后晒不黑,百雀羚跟雅霜都有防晒霜,咱们得抓紧买。”
要军训的女同学不少,晚点买商场该断货了。
四个人一商量,决定下课后去附近的百货商场。
防晒霜是新近流行的,好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田馨他们跑了四个商场,都说断货了,被附近的大学生买走。
又跑了一趟供销社,供销社的售货员一脸迷惑:“啥?防晒霜?我们这有郁美净,你们要不?”
郁美净又不能防着被晒黑,谁也不缺。
跑了好几家,也没买到。
田馨道:“算了,军训就一个礼拜,忍忍就过去了。”
刘小青叹气:“我本来就黑,要是再晒,就没法看了,羡慕你跟秦楚,你俩真白净。”
秦楚:“天生的,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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